“我懂。”白峻波抄写完药方,脸上带着腼腆的笑,“谢谢少爷。”
才说的别叫少爷……林德心中无奈,由他去了,拿起药方:“行了,再见。”
两人分别,林德看着药方,慢悠悠地回宿舍,把自己从金铃镯拿出的东西清点一番,真挑出了几样能用在魔药上的草药,其余除了自己能用的,都可以卖掉了。
话说回来,他修了那么长时间,还没一件能打的武器……先攒了钱再说。
学院里没沙地供他写写画画,林德拿起笔,在纸上潦草地写下“卖钱”,一个大括号,上写“买武器”,下写“配魔药”。
想着,他在“买武器”后添了一笔“功法”。
就像通俗的套路那样,主角总会在别人的垃圾堆中一眼相中外表普普通通实际来历不凡的残缺宝贝,即便它现在是残缺的,但是还是很牛逼。
还有就是魔药,他用不了,信徒可以用嘛。他咬着笔头,“灾厄”的触须悠然舞动,哎对了,饶姑娘她祈祷了几次来着?
远在凤新镇的饶姑娘快要嫁人了。
媒人相的人是县城油铺老板的儿子,油铺老板家境颇为殷实,儿子前年更夺得了秀才,眼光颇高,有饶老爷从中撮合这事才谈成了,饶大夫见了油铺儿子之后,也表示满意。
嫁礼初成,结婚的事便开始操办起来了,而作为喜事主角的饶隽巧一点高兴不起来。
面貌未知的未婚夫君,肉眼可见的未来:相夫教子,操劳家务,年华不再,容颜衰老……
练武也好,始终不成的修仙也罢,俱成了梦幻泡影。
一直都是这样的,没有资质的人一直都是这样的……饶隽巧越想越难受,自己的人生仅是如此了吗?
她抹了抹眼睛,捡起脚边一根细细的树枝,画下早已画了无数遍的“猫头鹰之瞳”。
在确认自己确无修行天分后,她时不时就会向祈祷,仿佛自己给自己吊了一根希望稻草:万一呢?万一林德说的那个虚无缥缈的神真的听到了,大发慈悲地给予她改变命运的机会呢?她甚至会幻想改变命运的契机会如何降临,将神迹的光辉在脑海中纤毫毕现地构思想象出来。
画好之后,她丢下树枝,双手合十,虔诚默念:“游荡于群山的幸运幽灵,执掌天灾与厄难的君王……”
“巧儿,巧儿,你在哪呢?”
饶隽巧听到了,念得更快:“我祈求您,祈求您给予我改变命运的机会,让我有资格去修行……”
“巧儿,你坐这干嘛,地上脏,快起来。”饶母走过来,饶隽巧念完站起来,“娘,我想心事呢。”
饶母皱纹横生的脸上露出幸福的笑意:“女儿家家的,想那么多做什么。来,你不是想知道你的夫君长什么样吗,别人说的你又不信,跟娘过来,娘带你去看看。”
饶隽巧一愣:“不是说没成婚前,不能见面吗。”
“那都是什么时候的规矩了,看了又不会少块肉,我们偷偷地看,来。”饶母笑着,牵着女儿的手去前厅。
饶隽巧默默跟着,前厅隐隐传来谈话声,是在讨论婚宴办几桌,都请谁的问题,饶母引她贴在格断屏风上,一指戳了个洞:“看看看,他长得还行吧。”
“娘,补又要花钱了。”她嘴上埋怨着,好奇地透过孔洞往外看,左看右看看到了,一身寻常儒衫,面貌周正,不是丑八怪,神色沉稳,似乎还可以?
“看到了吧?爹娘这么疼你,哪会把你许给丑八怪呢。这周生年轻,性情周正,温文有礼。现在得了秀才,再准备几年,中举的机会大着呢,到时候你就是举人夫人,多好啊!”
饶隽巧心猿意马,举人,举人夫人……与修士比起来又如何呢?不,根本不能比,修士的寿命远比普通人长,区区几十年荣华富贵,如何能与上百年的自在逍遥相比?
问题是她没办法走上求道修仙的路……
她无声叹息,罢了,好像,也就这样吧。
她心中默念,自觉是最后一次无望的祈祷:“……或许您从未听到过,我已无心愿,不会再打扰您了。”
她低头继续看周生,有些怅然,又不禁对以后的生活多了期盼。
心中忽地咯噔一下,浩然威严的气息弥漫开来,饶隽巧一时恍惚,宛如堕进了灰色的世界,眼前的一切蒙上奇异的雾气,说话中的“周生”擡起头,却是林小弟的脸。
他眨了眨眼:“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