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没有人会猜到，会有恶龙假扮成骑士，只为了恶趣味地看公主重获希望又再次绝望的破碎表情。
经过“无意间”听到的那场对话，陆泽表现得是更加乖怯了。
依莫桑公爵让他怎么做就怎么做，柔软的眼眸里除了胆怯就只余信任了。
一种无法有退路的信任。
再次躲过一路搜寻的人后，陆泽眼眸左右看看，确认安全后才敢低声闷着道：
“你为什么要救我……”
如果在开始时只是落难的公主没有选择，发现自己的无论是恶龙或是骑士，都只能跟着对方走。
那么现在“确认”对方真的在帮助自己后，自然会有疑惑。
毕竟他不是真的公主，只是个无权无势的被人玩弄的可怜“夜莺”。
依莫桑公爵也是一怔，或许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但还是轻笑着答道：
“那你那时为什么在花园里和我搭话？”
陆泽抿唇不语，眼眸中闪过许多东西，波澜轻晃地搅动一遍，却没有说任何话。
见陆泽不回答，依莫桑公爵也没有继续逼问，只是仰眸瞥了眼无边夜色，语调轻和：
“我救你的原因，与那时我在花园里叫住你的原因一样……”
后半句被忽然起伏的晚风略过，对方说话的声音又太过轻柔，于是仅存的一点语调也被模糊揉散，消散在无边的夜色之中。
他的红发在昏暗的夜幕之中依旧低调矜贵，隐约透着他独一档的气质。
危险的宴会、深邃神秘的夜色、变幻莫测的晚风、花园里残存的蔻茉花香气……
——危险地狱里唯一伸出的援手。
紧张的逃离，以及唯一给他提供安全感的来源。
再联想起白天时眼前的人也被人狼狈丢出来，湿了一头漂亮红发的落魄模样，的确让人忍不住对他产生信任一类的情感。
等陆泽疑惑地再说没有听清时，对方却忽然紧张兮兮带着他隐身于角落，不再言语。
陆泽也失了询问他的机会。
但在庞大夜幕的遮掩下，似乎一切的一切都在慢慢发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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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是走这里吗？”
陆泽眼睫微微压了压，在细腻卧蚕处投下一小片软和的阴影，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抖动着自己身上的茸毛，半带谨慎地离开主人身旁，踏上一片陌生的草地。
“公爵府的侍卫太多了，暂时没办法离开，”依莫桑公爵的语调始终是缓和轻柔的，仿佛是一切安全的后盾，
“我们先在这里躲躲，不用担心。”
“是吗？”
陆泽的语调依旧是颤的。
因为这条走道太实在是暗了。
黑暗无限蔓延，只有间隔遥远的一盏又一盏散着模糊微光的壁灯。
长长的昏暗走道，仿佛怪物的食道。顺着走进去，就像一步步主动踏入未知的危险之中，连带着喘息都胆战心惊。
长廊过分安静了，安静到好像只剩下他们二人的心跳声。
柔弱的少年每一步迈出的步子是更虚浮了，即便身旁的男人一直在低声安慰，也始终无济于事。
不知走了多久，直到眼前是一片更深邃的黑暗之时，或许是恐惧驱使，或许是本能察觉到了什么，少年终于停下了脚步，没在往前行去。
一直在他身旁的骑士也注意到了这点，只是这次他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去宽慰他的“公主”，而是语调缓慢地变化道：
“怎么不走了？”
这个疑问咬得很轻，却再也不似之前伪装的温和优雅，而是带着隐约毕露的锋芒，任由一点危险性肆意蔓延开来。
“往前去看，你会看到很有意思的东西的。”
就在他携着一点戏谑的话语刚落，昏暗走廊里的其他灯便一盏盏亮起。
照亮了，这次目的地的真正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