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南笙死讯的第一时间，他就觉得不对劲，于是本能地隐瞒了顾星河出门的事实。
中年警官能分析出来的可能性，沈扶光自然也能领会到。
但是，怎么可能呢？
在他的认知中，星河即便有一点心眼，那也无伤大雅，本质上还是一个正直又善良的人。
他绝不可能做出买凶杀人的事情。
想到顾星河曾在医院里表现出的不自然，再想想心理医生的诊断，他下意识产生了一个不好的念头，于是快速给医生打了个电话。
“……对，就是这些。”言简意赅地总结完顾星河身上不对劲的地方，沈扶光的语气低沉下来，目光幽深难言，问道，“你说他有没有可能是……”
说到这里，他的话音哽住，胸口一阵窒闷。
医生适时接上了他未尽的话头，声音同样凝重道。
“是……解离性人格障碍。沈先生，这种病症发病率很低，并且很难治愈。”
“加上你之前跟我提过的一个人，我有充分理由怀疑，顾先生的这种病，是人为进行实验的结果。”
“通过反复的心理暗示，在病人心底埋下一颗种子，在过度的情绪起伏下，这颗种子会慢慢生根发芽，逐渐长成参天大树。”
“等到受暗示者情绪崩溃、心神彻底失守时，就是他完全发病的时候。”
“我想，顾先生应该在很早的时候，就被信任的人植入了这颗种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自己一直没有意识到。”
听着这些话，沈扶光捏住手机的指节越来越紧，牙根紧咬，愤怒到几乎失控。
“能做出这种程度的心理暗示，这个人应该要有很深的专业技巧吧？”
“是的，沈先生。”医生毫不迟疑地点头肯定道，“我自认在心理治疗方面，也是国内首屈一指的专家，但像我现在说的这种技巧，我也做不到。”
“甚至，国际上很多相关领域的大拿也做不到，有人认为，这种事只停留在理论层面，根本实现不了。”
“如果不是接触过顾先生，我也不敢下结论。”
在顾星河身边，有能力、也有机会做这种事的，只有一个人。
……
顾星河告别了这位大学教授后，又分别走访了叶流深昔日的同学和绘画方面的朋友。
通过真真假假、无数言语的拼凑，他终于意识到、这位在他印象中一直温润谦和的励志型白月光，是一个怎样可怕又深沉的伪君子。
“叶流深啊，他不是在校外租了一间房子嘛，就经常会请一些男男女女去做他的私人模特。”
“说是为了画画，但是艺术圈的人嘛，谁不知道他那些花花肠子！”
“听说他在圈内还挺玩的开的，要不然怎么能年少成名嘛！”
“叶流深那个人邪门的很，有些人刚开始看不上他，被他带回家一次以后，就开始对他着迷，跟中邪了一样！”
“他在那方面需求应该挺大的吧，经常约好多人回家，嘿！”
“咦？你叫那个什么顾星河对吧？我对你有印象！我记得你第一次见到叶流深的时候，好像也对他爱答不理的吧，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开始追着他不放……”
“兄弟，我劝你一句，别对那种人感兴趣，长得再好看那也是个反社会人格！”
纷繁错杂的言论，在脑海中交织成一场魔幻混乱的摇滚乐。
眼前仿佛有无数炫目的灯光在闪，耳朵里嗡鸣阵阵。
顾星河身心越发不适。
煎熬中，他突然想起自己在叶流深死时，曾经第一时间闯进对方的出租屋。
当时他被满眼的血水吓得浑身瘫软，除了震惊心痛以外，根本顾不得查看其他情形。
现在回想起来，总觉得那间房子有几分诡异。
似乎空间比外面看起来要小很多。
他心下一动，立马打车，一路狂奔去当时的出租屋。
所幸房子里出过命案，房东一直没能把房子租出去，里面的陈设也都没更换。
除了当初的尸体外，叶流深的东西应该还能找到。
门前。
顾星河脚步微顿。
他望着暗红色的房门，如同在看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额头上直冒冷汗。
振作点顾星河！
你一定要走进去，看看叶流深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如果他真的酝酿着要对付扶光，你必须及早知道，然后早做准备！
他不断深呼吸，调整着心绪。
终于，擡步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