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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1 / 2)

第一百八十六章

港海人民警察大学新生开学典礼的那天,金色的阳光撒照在操场上,校长和校党委书记先后致辞,在大四的优秀学生代表发言后,全体新生进行了庄严的入校宣誓。

之后新生身穿统一制服,先是整齐一划列队走方阵,之后防暴枪射击、枪操和特警突击战术表演,充分展示出四十天的入学警训成果。

也是在开学典礼结束后,十八岁的少年拉着自己的好友,一秒都不愿耽误,满心激荡地冲去找那个已经被新生团团包围起来的优秀学生代表。

即将二十二岁的青年,专业是刑事侦查,因过分出众惹眼堪称惊艳的外貌,无论何时又在何地,青年总是能轻易成为人群中的焦点所在。

好不容易凭着身高优势在人群中挤到青年面前,少年一手还紧紧拽着好友,双颊和耳垂却微微有些发红,也不知道是被太阳晒的,还是因为紧张。

青年因少年比自己高出半头的身高而愣了一下,而后那双漂亮的眼睛往上看,不经意间就自下而上的打量了少年一番。

少年松开拽住好友的手,下意识的立正站直,然后对青年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声线清亮地说道:“前辈你好!我叫林顺安,法医专业!希望将来能有机会跟前辈共事,一起打击罪恶!”

说完,少年朝青年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也不等青年回答,再次拉上自己的好友转身就跑。

青年甚至都来不及跟少年多说哪怕一个字,就只能看到少年远去的身影。

……

还是在操场上,林顺安远远就看到了回来学校做报告的沈藏泽,原本已经要下场休息的他立马又来了精神,他跑到正在喝水的安善面前,伸出手臂勾住安善的脖子,压低声音道:“兄弟,帮我个忙。”

安善被他勒得差点没被自己口里的水呛到,擡手抹掉嘴边的水渍,安善没好气地说道:“你又要干嘛?”

林顺安捋一把被汗水浸湿的头发,道:“跟我一起和他们再打一场,你多给我传几个球给我制造多点表现机会。”

安善一脸了然地扭头四处张望:“你暗恋的那个宝贝学长来了是吧?在哪呢?”

果不其然,很快就在远处学校大楼二层走廊上捕捉到了沈藏泽的身影。

抓起毛巾给林顺安,安善道:“毛巾给你,擦擦汗,我感觉他在看我们这边,你不是最擅长带球上篮,一会好好表现。”

林顺安“哈哈”的大笑两声,接过毛巾擦汗,知道安善这是答应陪他再打一场了。

于是好不容易才熬到林顺安跟安善去休息以为能喘口气的几个刑事侦查专业大一生,在高兴了不到五分钟后,就再次被重新上场的两人在篮球场上打得落花流水。

……

上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打响,林顺安立刻就从位置上站起来收拾东西。

安善看他一副急匆匆的样子,随口问道:“你有什么急事吗?”

林顺安把笔记本塞进背包里,道:“学长今天回学校做汇报,这个点会去饭堂,咱俩快点。”

安善无语一秒。

刚出教室就被几个同学叫住说是要一起去饭堂,林顺安虽然不太乐意,但毕竟是关系还不错的同学,只好答应。

等一行人去到饭堂,一人去占位,林顺安和安善则跟其他几个同学一起去排队打饭,站在队伍中间时,安善凭借5.1的好视力在饭堂乌泱泱的学生中快速找到坐在窗边位置的沈藏泽。

“在那边,我看到了,咱两换个位置,你笑一下,人畜无害那种!”安善说着就跟林顺安换了个站位,紧接着就看到今天上课戴眼镜的好友在瞬间露出了一个异常清爽纯粹堪比灿阳的笑容,身上几乎瞬间就散发出孔雀开屏的气息来。

低头揉了揉眉心,安善突然有些无力的想道:从小玩到大的至交好友这该死的恋爱脑程度,还能治吗?怕不是已经晚期了。

……

大一第一学期结束那天,沈藏泽回来学校,在看到林顺安跟安善有说有笑的从宿舍大楼出来时,他默默走上前,对林顺安说道:“林顺安,你过来一下,我有话问你。”

林顺安没料到沈藏泽会突然出现,脸上惊喜的笑容一瞬间都没能控制住,连忙让安善稍微等他一下,然后便追着说完直接转身走人的沈藏泽去到宿舍门口空地边上的那颗大树下。

“学长,你想问我什么?”林顺安看着沈藏泽的时候,黑曜石般好看的双眸总是会比平常更加明亮。

沈藏泽犹豫了一下,还是干脆地把话问出口:“你跟安善,真的只是死党,没有其他关系?”

“对啊,除了死党我们还能是什么关系?”林顺安有些莫名地说道,几秒后,面对正微微皱眉不错眼看他的沈藏泽,林顺安眨了眨眼,迟钝的神经突然就反应了过来——

“沈藏泽,你不要误会我跟安善!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

表清白的跟表白一起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一时之间,不管是林顺安还是沈藏泽,都愣住了。

在长达两分三十七秒的空间静止后,沈藏泽率先开口。

“你说,你喜欢的人,是我?”沈藏泽问道。

懊恼地薅了一下头发,林顺安人都快要冒烟了,别开眼四处看:“……我原本计划不是这样告白的。”

这下好了,百分百要被拒绝。

沈藏泽定定地打量面前比自己高大的学弟,插在大衣口袋里的双手握紧又松开,如此反复几次后,他回答道:“好,我答应你。”

林顺安再一次呆住,重新看向沈藏泽的双眼快速眨了好几下,却愣是没能张口说出一个字。

云淡风轻地看着林顺安,沈藏泽若无其事又咬字极重地说道:“我也喜欢你,所以我接受你的告白。”

……

所有的画面如同一面镜子,突然间就出现无数裂纹,当第一块碎片跌落,其余碎片便也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顷刻间纷纷落下在地上跌成再也无法复原的碎玻璃渣。

在那个熟悉又昏暗的地下室里,林霜柏坐在那已经擦干净的高台上,目光灼灼地看着在地上靠墙而坐仍然被铁链拷住手脚,甚至还维持着十九岁大一学生模样的林顺安。

“其实你知道,刚刚那些都只是你的幻想。”林霜柏罕见的平和,不像往常一样,话里话外总带着几分讽刺。

坐在地上瘦骨嶙峋的林顺安擡起头,毫无血色的脸上满是无法掩饰的疲倦:“熬了这么多年,总不会连幻想一下的机会都不给我吧。”

“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林霜柏一如既往的将头发束在脑后,穿着熟悉的马甲衬衫和西裤,臂上绑了袖箍,双手戴着的白手套干净无瑕,就连脚上穿着的那双皮鞋也擦得乌黑锃亮,“我只是想提醒你,你已经沉浸在幻想里太长时间,是时候该醒了。”

林顺安摇摇头,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又摆弄了一下铐在手腕上那铁链的位置,慢吞吞地说道:“林霜柏,我真的太累了,如今只想在这幻想里好好休息。”

双手搭在膝上,林霜柏说道:“都已经找到当年的真相了,你还一直把自己困在原地,就不怕沈藏泽对你失望吗?”

举起手,林顺安朝林霜柏晃了晃腕上的铁链,道:“我也以为自己已经获得解脱,可你看,这铁链还是铐在我身上,怎么都无法解开。”

“是真的无法解开,还是你自己不想解开?”林霜柏反问道。

林顺安顿了一下,缓缓放下手:“你什么意思?”

浅浅叹了口气,林霜柏平静地说道:“阿安,不要再让自己被困在过去,困在这个地下室里,并且我已经没有继续存在的理由了,我想你也很清楚,我可以在你需要时站出来保护你,但我无法陪你一辈子。”

怔忡地看着林霜柏,林顺安扶着墙壁从地上动作迟缓地站起,铐在手脚上的铁链随之发出冰冷的声响。

林霜柏下了高台走到林顺安面前,说道:“没有人会是一辈子的受害者,你已经足够强大,即使没有我保护,你也可以自己继续往前走了。更何况,你并不是一个人,你身边还有沈藏泽,甚至,还有其他刑侦的伙伴。”

“受害者……”林顺安喃然重复,片刻,他握紧了铐住自己的铁链,“这些年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人们总要去指责受害者,明明错的是加害的人,可社会舆论却总喜欢不断从受害者身上找问题,不断转移责任。明明都知道受害者有罪论是错的,却还是一直不断这么去做。”

“每个人都有自己努力要去维护的东西或信念,别人怎么想怎么做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自己问心无愧。”林霜柏说道,“一直质疑受害者,让下一个受害者不敢发声不敢报警,带来的后果就是让加害者更加有恃无恐。我们都知道,没有人是完美的,一个人有再多的缺点或问题,都不代表别人有权对其实施伤害。”

意识到林霜柏是在跟自己告别,林顺安在静默少许后,沉稳而又坚定地说道:“其实我在一定程度上,能够理解安仁对受害者和加害者两者关系的质疑和审判。尽管我无法认同他,也不全然认可现有的法律体系,但有一点我从来没有动摇过,也是现如今尚不够完善的法律中所坚定的一点,那就是只要实施犯罪,那么犯罪的责任便必然在加害者身上,而非受害者。”

道德审判无法也不应替代法律正义。

社会不够公平的法律所考验的,其实从来都不是人们如何对待世俗道德定义下的好人,而恰恰是人们如何对待社会中长久以来遭遇忽视和质疑的人。

伸出手,林霜柏将铐在林顺安手腕上的铁链铐解开,铁链落地的瞬间,那铐在林顺安脚踝上的铁链铐也随之断成两半。

“阿安,你从来都不是加害者,也再不是受害者。”林霜柏看着林顺安那青涩的容貌与气质渐渐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身形也从瘦削孱弱一点一点变得挺拔坚实,在亲眼看着林顺安成长定格成三十一岁的成熟模样后,林霜柏说道:“你已经不需要我了。”

从容整理一下自己身上的西装,林顺安在林霜柏彻底消失前问道:“你还会再出现吗?”

“我说过,只要你需要,我一直都在。”

最后留下这句话,过去十一年间始终守护着他的林霜柏在他眼前就此消散。

在原地伫立半晌,林顺安深吸一口气,终于放下所有犹疑、不安与愧疚,迈出坚定的脚步,一步一步走出这个将他困锁多年的地下室。

港海市第一人民医院。

沈藏泽到住院部后便坐电梯直达VIP病房所在楼层,从电梯里出来经过前台时,他熟稔地跟坐在前台的护士打招呼,而后沿着走廊走到倒数第三间病房,抱着希望却没有任何期待地推门走进病房。

微暖的夕阳透过半透明的窗纱斜斜照入病房,在地上洒下一片金橘色的流光。

静谧的病房中,能听见的只有病床边的监护仪所发出的规律滴答声。

嘀——嘀——嘀——!

在病床上静静躺着的那人,苍白消瘦,仿佛随时都会从世界上消失;一旁的呼吸机稳定运作帮助他维持呼吸,那吸氧面罩覆盖住他小半张脸,输液管和监护仪的管线从手臂延伸出去,日复一日勉力维系他几近消逝的生命。

曾经,那人的眼皮有过好几次明显颤动,可最终都没有睁开。他沉睡在无人知晓也无人能抵达的那个世界中,再也没有噩梦,也没有漫长的痛苦愧疚煎熬折磨,谁都不知道他何时会醒。

医生说他或许不会醒来了。

沈藏泽走到病床边拉开椅子坐下,一如往常地握住那人微凉的手。

那场撕碎黑暗的爆炸,沈藏泽至今无法也不能去回想。

当潜水分队的蛙人将那人从海中捞起时,他已几乎没有生命迹象,全身多处骨折炸伤,肺部严重灼伤,肝、肾、肠道多个内脏器官损伤造成胸腹腔大出血,颅骨骨折导致硬膜外血肿,送医后抢救超过十八个小时,手术台上多次心脏骤停,使用高达十八单位红细胞悬液、十二袋血浆和若干冷沉淀制品,总输血量几乎可以说是超过他自身能承受的极限,在手术好不容易结束后,参与抢救的医生都表示,在这种伤势下他能撑过来已经是奇迹。

至于安仁,尽管蛙人并没有在海里打捞到安仁的尸身,但他们所有人都默认,安仁已经在那场爆炸中死亡。

沈藏泽在病床边安静地坐着,直到最后一丝夕阳散去,他伸手拿过遥控器打开了床头灯。

为着手上正在查的案子,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休息,眼下都现出淡青色,可在来医院前他还是记得把新长出来的胡茬剃干净,并在局里洗了个澡换一套干净的衣服,把自己收拾整齐了才来。

“我爸说,他周末来看你。还有队里其他人也说等手上这个案子结案后,要来给你探病。”沈藏泽轻声跟病床上睡得安稳的人说话,稀松平常的语气,就像在聊家常一般,“最近队里来了新的实习警,有点冒失,性格还特别冲动,我本来想让老黄带他,结果没想到小岩教育起新人来还挺有架势,到底在刑侦待了两年多,已经是个能带新人的前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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