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环:“……”
他这次的速度更快了,青年侧头时在他原本清透能看到底的紫灰色眸子里看到铁画银钩三个墨色汉字。
——上弦叁。
日暮环吹了个口哨:“不错嘛,因为吃什么补什么?”
“不仅如此,我可是用足够有诚意的信息交换到了血液。”
白童子在日暮环耳边轻轻呢喃,覆在青年面颊的手缓缓摩挲他的眼角:“现在的一切难道不是父亲你期待的吗……”
“当然,毕竟这是我的计划。”日暮环拽低他的鬓角,淡紫色的火焰将白童子半张脸点燃,推开被火焰灼烧到颤抖的家伙:“但是什么让你对我也敢使用这种手段,真把我当你爹了?”
白童子好不容易扑灭面上的火焰,被烧焦的位置缓缓复原,有些委屈地再次靠近,却被奈落的蛛丝拦在外面:“我错了,只是太渴望与父亲您心意相通。”
日暮环对他冷下脸:“滚。”
令人感觉到耳鸣的爆炸声在吉原花街中心响起,最先赶到的是音柱,只是出刀就斩落堕姬的脑袋。
她簪着四魂之玉的脑袋落到双腿上,大哭大闹起来:“我是上弦之六,我是大人心中特别的鬼,我很厉害的,我可是为大人拼上灵魂在战斗的,都怪你们!”
“哥哥——!”
“父亲怎么给了她那么大一块四魂之玉,偏心。”白童子被那一闪而逝的光吸引视线,舔了舔嘴唇,“但是没用的,堕姬的灵魂之所以没有被标记,是因为她靠着妓夫太郎的愿望才变成鬼的,才不是因为她的灵魂有什么特别之处。”
日暮环捕捉到两道朝那边而去的身影:“我知道。”
“就算让她许愿又怎么样,那么弱小的家伙有什么资格留在您身边……”白童子几乎咬碎牙根,他瞪了一眼奈落:“你怎么这么没用,就一点意见都不敢有?”
奈落从后方贴上日暮环,他的黑发铺了青年满身,几乎将后者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有没有用得问用的人,再怎么样也比被骂滚好一点。”
白童子:“?”
他嫉妒得发疯,“只为了不让力量回到那个鬼身上,被我吃掉也是一样的。”
奈落故意火上浇油:“你试试呢?”
在两张相似的脸对峙时,日暮环突然从他们之间消失,再次看到已经是在一片废墟旁。
他掀开坍塌的屋盖,从瓦砾间捞出一个穿着水红色和服的小女孩,她的双手间紧紧捏着一只挂坠。
日暮环记得她,好像是个叫玲子的小女孩。
吉原花街几乎被音柱弄出的爆炸夷为平地,随着蛇柱和炎柱的加入,战斗直接进入白热化。
建筑难以保全,日暮环这段时间累死累活当传教士的成果也被毁坏大半,他将玲子送到安全的地方,突然就有了点火气。
杀鬼就杀鬼,怎么把他的餐桌都掀了?
原本在江户时代放帐的前车之鉴,还有所犹豫。
可看着被波及得越来越大的战场,日暮环干脆将食指、中指并拢放于胸前,“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污浊残秽,尽数祓除。”
暗色的帐将原本就灰暗的夜空覆盖得更加黑沉,无论是柱还是正在战斗的上弦六兄妹二人,都感觉到了森冷的寒意将他们包裹。
半圆形的幕布缓缓落到地面,炎柱立刻大声指挥:“炭治郎,去看看什么情况!”
如果不是野猪头套遮掩,伊之助的惊恐就要完全暴露了,第一次主动将腰间的衣服拢上肩膀,“不妙不妙,本大爷浑身的毛都竖起来了!”
炭治郎赶到幕布的最边缘,在街道的尽头发现了将小女孩送出黑色屏障的日暮环:“日暮阁下,你这是在做什么?”
日暮环朝他勾了勾手指:“是结界,你们的动静太大了,可以保护普通人,但又会因为普通人的恐惧催生出一些怪物,所以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
在他怔愣之际,耳边响起扭曲怪异的声音,“摇钱树、摇钱树在哪里!”
一个高度接近两层房屋的身影出现在炭治郎眼前,她穿着熟褐色的和服做鸨母打扮,满头都长满歪七扭八的眼睛和嘴,宽大的袖口下伸出八只手,上下打量少年后,斥责道:“劣等货色!!”
日暮环的刀刃挥舞而出,直接越过少年的身体,贯穿那个面目模糊的身影,淡紫色火焰冲天而起,照亮残破的花街。
而另外半边因为宇髄天元造成的爆炸,满是橘红色的熊熊火焰。
“炭治郎,这个结界只能出不能进,低等级的咒灵用日轮刀祓除绰绰有余,如果有找到幸存者,送到外面就可以。”他留下一句话,便匆匆进入战场中心。
蛇柱削掉堕姬的脑袋一脚踹飞,眼前的房梁上突然冒出一团长着眼睛的腐肉,挥刀切碎之后溅出的粘液落到地上,长出更多带着眼球的腐肉。
他最先看到靠近的日暮环,提刀来到后者身前:“你在搞什么鬼?”
日暮环看都没看他,淡淡道:“既然被奉做神明,保护我的信徒也是理所应当吧。”
日轮刀在神官面前被一把薙刀拦住,白童子眼里的怒火将那三个字衬得格外清晰:“不准用刀指他。”
“上弦叁!”
白童子的薙刀像黏在小芭内的日轮刀上,他的声音穿透各种攻击造成的轰鸣,直接进入他的耳朵:“你很自卑的吧,你觉得自己有罪,但错的真的是你吗?”
像一把钝刀,将他内心最深处的秘密剖开暴露。
上弦叁的声音像从心底响起:“凭什么遭受这一切的是你?食人的蛇鬼可恶,那些人类就完全无罪吗?”
“她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一时之间,小芭内分不清这句话到底是白童子所说,还是他在面对幸存的表姐指责时冒出的真实想法。
只是恍惚间看到一张甜蜜的笑脸,才重新握紧日轮刀:“蛇之呼吸·叁之型·巢绞!”
白童子薙刀旋转,险之又险躲开对方的攻击,发出一声轻嗤。
另一边被音柱和炎柱围攻的妓夫太郎脑袋被斩落,骨碌碌滚动到被蛇柱踢远的堕姬身边,两只逐渐还是化作飞灰的脑袋并在一起互相责怪。
更令人震撼的东西在花街中心冒出,她长着一张绝美的脸,眼尾梅色晕染,鬓发高耸插满对称的发簪和花朵,身穿层层叠叠的花纹华丽的深红色打褂,精致的腰带在身前打出繁复的结,脚踩二十厘米高的木屐,一步一步朝众人走来……
伊之助搓了搓身上的汗毛,“这是什么,和那个恶心的蚯蚓鬼长着一样的脸。”
炭治郎也赶了过来,却在看到对方的时候脚步难以迈出,双手捏着刀颤抖:“这也是上弦六吗?”
三位柱严阵以待,呼吸□□流使用,却无法在对方仿佛舞蹈一样的步伐中再动弹一下。
“不,应该说是特级假想咒灵。”日暮环站到街道正中间,挡住花魁的去路,“吉原这条花街,从江户时代就流传下来的恐惧,就是这个名字带有‘姬’字的恶女花魁。”
善逸的鼻涕泡破掉,在和咒灵腰带上硕大的眼睛对视上时,重新晕了过去。
伊之助接住他,大声呼喊:“瞌睡丸!”
白童子莫名高兴起来,“父亲,你该不会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因堕姬产生的咒灵吧?”
日暮环否定:“这就是一个意外。”
可惜这里几乎没有人相信神官的说辞。
白童子甩掉蛇柱蹲在上弦六兄妹两脑袋的跟前,伸手轻轻抚摸堕姬纯白的头发,“既然如此,那我可以吃掉她吗?”
妓夫太郎原本和妹妹互相斥责的话堵在嘴里,看到鬼眼中的数字时立刻阻止道:“别吃她、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厉害的鬼,如果不是我根本成不了上弦六!”
“你在说什么啊!我就是上弦六!人家很厉害的,吃了七个柱!”
“闭嘴!”妓夫太郎吼她,“你是因为我变成鬼的,死了之后还能有下辈子,被吃掉说不定就全完了!”
女孩被吼得哭起来,叫喊着哥哥,看到那只被称作特级咒灵的东西即使被割掉脑袋也依旧存活,瞬间掀翻三个柱,突然由衷的羡慕起来。
如果她和哥哥能变成那种存在,是不是就不会被割下脑袋,落到现在这种地步了。
对了,她是不是还能对四魂之玉许愿来着。
大人给她的东西到最后没有用上,什么时候是时机,现在吗?
如果真的能实现愿望的话,那让她和哥哥永远在一起,成为什么样的存在都无所谓。
为此她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唯独不要让哥哥和她分开。
想活想活想活,不要死不要死不要和哥哥分开——
属于鬼舞辻无惨的血液已经从濒临溃散的鬼头中顺着白童子的双手进入他的体内,兄妹两的头颅彻底溃散,堕姬发簪上那枚圆溜溜的四魂之玉“叮”一声坠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