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在生气吗?”少年肤色很深,额头的伤口看起来狰狞,长相和祢豆子相比只能算得上是清秀,可他的目光澄澈得比月光还要清透。
那是他灵魂的颜色。
日暮环移开目光,“怎么会,你为什么这样认为?”
“气味,别看我的这样,但是鼻子很灵敏的哦。”少年坐在日暮环身边,带来了叶子包裹的饭团,邀请神官分享:“您和妹妹闹脾气了吗?”
“没有。”神官的声音冷了下来,蜘蛛从他的后背爬到肩头,不满地瞪视少年。
“啊,抱歉。”炭治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手掌落到祢豆子脑袋上,好一会才鼓起勇气说:“如果和家人有矛盾就应该直接说出来,总之我认为应该珍惜重要的家人。”
日暮环突然正坐,双手捧起少年的脸,近在咫尺的精致面容和勾人的桃花眼差点让这个才十几岁的少男心脏差点跳出胸口。
太近了!
浅琥珀色的眼睛里月华流转,裹满了怜惜,“炭治郎,你也很珍惜你的妹妹吧,我听说了你的目标是帮她变回人类,我可以帮你。”
炭治郎心猿意马通红的脸立刻褪去颜色,他郑重其事地询问:“您知道让鬼变成人的方法?”
“是哦,只要你愿意与她交换,变成食人的鬼。”神官的手指点在少年的眉心,将他的记忆带回那个被血洗的茅草屋:“这样祢豆子就能会忘记你和鬼有关的所有记忆,无忧无虑迎来新的人生,最后作为人类死去。”
“怎么样?”
少年意识到神官没有说假话,连呼吸都一窒,“不、不行。”
祢豆子在这个时候冲出来撞开神官的手,挡在炭治郎前方。
日暮环不知为何这个时候突然想起珊瑚和琥珀的脸。
闻言,他感到无趣地蜷起手指,“确实,事关自己害怕也是正常的,人类也好、鬼也罢,其实都是同样自私的生物。”
“才不是那回事,如果能救祢豆子的话,让我付出生命也无所谓。”少年从后方抱住祢豆子,“但杀害我们家人的鬼还没有除尽,那样还会有无数像我和祢豆子一样的家庭破灭,等杀死鬼舞辻无惨之后……”
日暮环看着少年喋喋不休的样子,即使是被恨意涤荡还能坚守本心,应该会是一种新奇的口感。
虽不如那位主公,但尝尝鲜的话。
“滚蛋,自己想办法去。”奈落突然出现,拎起灶门炭治郎,连带着兄妹两一起扔出竹编的院墙外,半蹲在日暮环身前撩起他的辫子,“这种麻烦的愿望根本不值当,肚子饿的话我们可以离开这里。”
日暮环一眼看破他的顾虑:“放心,我就只是吓唬一下他而已。”
就在这时信鸦突然传来紧急柱合会议,负责轮流守在白镜子跟前记录的是产屋敷家的几个孩子,白童子找到了第二只下弦鬼时,便立刻将信息传递给了每个空闲的柱。
虽然只是下弦,但这次的数字是——下弦二。
柱并没来齐,没有任务能够立刻到场的只有霞柱·时透无一郎、虫柱·蝴蝶忍和风柱·不死川实弥三人。
日暮环和奈落姗姗来迟的时候,白童子已经将那只鬼吃掉大半。
这段时间他似乎对鬼的味道适应良好,没有再发出干呕的声音。
“这是记录以来第十八只鬼。”白发小女孩平稳地公布了这个有些惊人的数字,甚至超出了一些鬼杀队成员的成绩。
不死川实弥嗤笑一声:“也不是很多。”
蝴蝶忍说:“但平均下来他几乎每天都能找到并杀死一只鬼,确实比鬼杀队更加效率。”
突然一道清脆的琵琶声响起,和室内陷入诡异的安静,所有人都注视着镜子中怪异的建筑群。
复古的障子连着障子,空间参差重叠,暖黄的灯光让人差点以为身处白昼。
白童子同样对出现在这里感到意外,他的手还插在下弦二的脑袋里。
“嘣——”
琵琶声响起,白童子眼前一花,脚下所踩的木质地板又换了模样,就在他不远处,还站了三只鬼。
好方便的血鬼术。
但发动条件是什么,自己应该从未遇到过这样的鬼。
白童子想到这里一顿,视线落到已经融化一半,眼睛里只剩下“弍”字的头颅,随手扔到了一边。
他擡起头看向高台,身穿黑色和服的女人身上有父亲的味道……
“低头、跪下。”
女人这么说,声音却如男性。
难道他是父亲?
不,不一样……
白童子感觉到身体里的细胞都在诉说着臣服,出于对实力的衡量,他没有多犹豫便顺从了那部分细胞。
是食鬼后进入身体的血液在作祟。
强大的压迫力隔着镜子穿过来,蝴蝶忍双手都握成拳:“刚刚那个,是鬼舞辻无惨?但是炭治郎不是说他是个男人?”
正如镜子里的某只下弦鬼所说,他连气息都能改变……
不死川眼睛瞪得极大:“能这么精湛地变化拟态,也太狡猾了。”
蝴蝶忍问日暮环:“该不会是已经察觉你能追随他的气息,所以做出了改变?”
日暮环摇头,他确信自己没有在鬼面前表现出过能根据气味定位的行为,想起方才和少年的对话,恍然大悟:“改变气味应该是他被炭治郎找出来过,那个孩子的鼻子真的很灵。”
看到从鬼舞辻无惨看穿下弦鬼心思后,毫不犹豫用袖子里的肉瘤吞噬他的时候,众人的心都为白童子提了起来。
选择逃跑的鬼也被那位阴晴不定地鬼王干掉,她垂头看向地板上趴跪的两只鬼,“下弦之鬼就解散,最后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白童子擡起头,那双通透的淡紫色眼睛看向无惨:“您是我的父亲吗?我不知道什么下弦,只想要变强见到您……”
额发微卷的女鬼眼睛微微眯起,一道尖刺骤然扎进白童子的脖颈。
随着血液的注入,白童子被隐藏的记忆变成一张摊开的卷轴,一切都一目了然,他因为喜欢没有血缘关系的“继父”,接受了累的血液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父亲的样子出现在白童子面前。
随之而来的还有大量属于细胞的记忆,持续千年对死亡产生的无边恐惧……
鬼舞辻无惨在白童子的记忆中,看到他所追逐的父亲竟然是杀死累的剑士,才勾起一个笑。
肉刺直接将白童子甩出十几米,琵琶声再响时少年又重新砸回这个平台,身上纯白的狩衣浸透了深红色的血液。
“看在你因为累的血鬼术忘记一切的份上,不计较你杀死下弦的过错,想得到你的父亲吗?就把他也变成和你一样的鬼吧,要是能成功,我给你更多的血。”
琵琶声再次响起,镜子里只剩下一片漆黑。
“这鬼还挺变态的,这种cp也嗑?”和室里安静得吓人,日暮环的声音惊得众人一哆嗦。
等等、这是重点吗?
从镜子中看到鬼舞辻无惨的消息立刻传到产屋敷耳中,但他来的时候镜子里的画面已经变回杀死下弦二的现场。
“鬼舞辻无惨身边的那个琵琶鬼,能够一瞬间将所有的鬼都召集到身边吗?”
“还有一只下弦鬼,白童子没被杀死,说不定他也活着。”
柱只有三人,却用最快的速度分析起有限的信息,日暮环上前拿回那面镜子,“现在无法确定得到高浓度血液的白童子是否还完全听从我的控制,所以我需要出去和他碰一碰。”
时透无一郎一脸无辜地看过来:“那镜子为什么不能留下……”
“镜子与白童子的瞳孔相连,他恢复记忆之后肯定能找到这里来。”日暮环把镜子放进怀里,“把无惨引过来,这里可就不安全了。”
涉及主公的安全,柱们立刻不再坚持。
产屋敷家那个白头发小女孩提醒道:“根据偶尔看到日出的方向和时间,夜间听到的口音,大约能推测出白童子在东日本。”
“这么厉害?谢谢了。”日暮环这就打算离开,产屋敷做主给了青年一枚形状怪异的哨子:“若是需要帮助,可以用这个呼唤附近的信鸦,当然有什么信息要传达给我们也可以如此。”
“那我就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