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在被用蜘蛛茧包起来装口袋里和乖乖呆在单衣内侧的领口上,奈落选择了后者。
日暮环下山到村子里随便吃了点东西,在祢豆子身上的四魂之玉气息走出感知范围之前,远远坠在鬼杀队后面。
他们变化了几次队形,人越来越少,更换了数种交通工具,最后竟然只有两个背后写着“隐”的人,和那两个柱进入了被紫藤花围绕的府邸。
“奈落,你还好吗?”日暮环用咒力将哆嗦的两只蜘蛛包裹。
蜘蛛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没事,只是没想到鬼还受不了这种气味,没防备而已。”
“说起来蜘蛛虽然没有鼻子,但还是能用毛发能够感知到空气中的气味。”日暮环隔着衣服轻轻抚摸了它两下权当做是安慰。
奈落蹭了蹭触爪下柔滑的皮肤:“但你的信息素会让我觉得好受很多。”
“人类真的有那种东西吗?”闻言日暮环嗅嗅自己,然后打了个哆嗦按住胸口,低声呵斥:“都说了不要乱动!”
“什么声音?”背后印有“隐”字纹样的一个年轻人突然警醒地擡头。
和他打扮相同的同伴拔刀警戒,接着一只乌鸦嘎嘎叫着飞过树梢。
“是乌鸦啊,吓我一跳。”
“安心吧,今天有柱合会议,什么鬼来了不都是送死吗?”
等人走远之后,那只乌鸦兜兜转转落回树梢,对着不速之客歪了歪脑袋,日暮环叹了口气:“看来这里的主人确实热情好客,再让他久等就是我们不懂礼数了。”
奈落的声音有些倦怠,“都翻墙进来了,还谈什么礼数是不是晚了点。”
乌鸦朝日暮环挥动翅膀,盘旋低飞在前方,似乎是在指路。
见状青年也不再隐藏身形和气息,伸手让乌鸦落到小臂上,跟随它的指引来到铺满白色碎石的庭院。
庭院的设计非常符合日式古典设计,不规则的曲线池塘、看似随性实则精心修剪造型的松树、古朴堆积的岩石,清风拂过会吹来淡淡的青草气息,是个充满禅意能令人心情平和的地方。
如果没有刺鼻的血腥味的话,至少应该是如此。
正如那两名鬼杀队成员的话,柱合会议正在进行,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已经到达白热化,白发的健壮男人正踩着让人眼熟的木箱,长刀数次贯穿带出鲜红的血液。
而他的手腕上也不断有粘腻的血浆滴落到木箱上,“露出鬼的本性,我会在主公大人面前将你斩杀!”
“祢豆子!”那个眼熟的少年和上次见到一样,喋喋不休地呼喊着妹妹的名字。
“啊呀,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日暮环捂住嘴,语气夸张地吸引九位柱的视线,白色的蛛丝从那粗暴的家伙脚下卷起地上的木箱,拉回他手中。
“好快——”
“这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柱们的心音无非就是这两种,他们都做出防御姿态,隐隐将那位孱弱的主公大人保护在身后。
黑发的主公连身体的方向都没有转动,用温和的语气劝慰:“孩子们,不要紧张,这位是我邀请来的客人。”
蝴蝶忍一只手捂住嘴巴:“啊啦,日暮阁下之前不愿意和我们回来,现在突然出现在本部,未免也太可疑了。”
“是我让乌鸦带他来的。”
日暮环听到这种维护的话才看向和室檐廊下,复制黏贴一样的两个白发小女孩拥护着一个男人。
他面部鼻尖以上都都发红发紫仿佛腐烂,穿着身丧服一样的纯黑色无地,外披素色羽织,整个人就像株随时准备在风雨摧折下死去的孱弱野花,却有着能在任何一个岩缝扎根生长的顽强。
“日暮阁下您好,我是鬼杀队当主产屋敷耀哉。”
“产屋敷?这个姓氏我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日暮环跟着嘀咕了两句,就在柱以为他装傻时,奈落在脑海中的提醒让他对上了这个姓氏,“战国时代,你们家有派出人去寻找过被巫女守护的四魂之玉?”
“喂,你这个家伙和主公大人说话竟然敢不用敬语,找死吗?”白头发的暴躁男人似乎已经按捺不住,将手里的刀捏得嘎吱作响。
产屋敷耀哉将食指竖在唇间,挥了挥手,他身边的一个白发和服小女孩立刻回到和室内,很快拿出一本卷轴陈述当年的故事。
“三百多年前,曾有关于能实现任何愿望的通灵宝玉现世的传说,无数城邦因此陷入战乱,传闻最后那枚四魂之玉由一位名为桔梗的巫女守护,有一任家主在二十四岁时出发寻找却连尸骨都不知所踪。”
也是在那个时候,人类中出现了一名会使用呼吸法的猎鬼剑士,他毫不藏私地将呼吸法传授给每一位鬼杀队剑士,产屋敷家族认为斩杀鬼王远比寻求传说中宝玉更为踏实,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放弃是对的,这个世界的四魂之玉大概在最强的鬼手中。”日暮环没想到四魂之玉对时空的影响居然到了这种程度,但这也解释了他无法将四魂之玉吸收,那么这次总该就能结束一切了吧,“我的目的只是拿回我的玉。”
产屋敷耀哉笑起来,微微歪头:“那我们的目的就是一样的。”
“好虚伪。”日暮环坐到檐廊上,把分量不轻的木箱放下,得到了九个柱整齐的瞪视。
被瞪的人没有一点自觉,用手指比作一个圈,琥珀色的眼睛透过那个圈看向他们尊敬的主公,“您的灵魂浸透了憎恨的味道,只是忍耐着平静说话就要费尽所有的心力吧,这样的伪装有意义吗?”
“因为我的憎恨不该迁怒我可爱的孩子们。”
“那,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吧?”日暮环放下手,视线扫过那群柱,最后落回做主的人身上,“想合作也得给我点保障,我能帮你们找到那个鬼,但我若杀死那只鬼,你就将灵魂献祭给我。”
神官话音刚落,数枚石子和刀光剑影已经来到他跟前,单手撑地将自己翻进和室的阴影内,眨巴浅琥珀色的眸子无辜道:“看吧,我倒是觉得你的孩子们没有哪个可爱。”
“若能杀死鬼,我的灵魂又算得了什么。”
“主公!”“主公大人!怎么能信任这种来历不明的家伙。”
相比产屋敷耀哉的沉着,他那群孩子全炸了锅,若不是他能站在阳光下,只怕会被当做是恶鬼砍头活剥了去。
“亏得你愿意相信我,为此束缚里加一条你的柱不能无故攻击我和我的家人,而我这边也是,怎么样?”
有柱尝试阻拦:“主公大人,我等能站在这里,绝非贪生怕死之辈。”
产屋敷耀哉还是淡淡笑着:“我这边的请求是希望你能听从鬼杀队的指挥,姑且不要轻举妄动杀鬼。”
日暮环不解:“为什么?”
“或许你对鬼的事情没有那么了解,但你能杀死鬼并通过气息回流定位无惨的能力,一旦通过鬼的意识传递给鬼舞辻无惨,他察觉之后必然不会再制造让你砍杀的鬼,而会像阴沟里的臭虫一样隐藏起来,直到确信你衰老死亡。”
没想到这个年代,鬼竟然能想出互联网……
但确实,他没考虑到这点。
如果鬼舞辻无惨真的带着四魂之玉躲起来,天知道会在这里浪费很多的时间。
“可以。”
契约成立,淡紫色的火焰钻进产屋敷的眉心,所有人都为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感到紧张,主公大人却缓缓擡手在面前张开五指,“眼睛……好像能看见了?”
蝴蝶忍直接来到主公身边:“请允许我为您检查。”
“只是暂时抑制了你的病,别到时候你死太早了导致交易失败,我会很亏的。”日暮环一边自顾自说着,然后警告那些面露惊喜的柱:“但我不会坐以待毙,可别违约啊,否则你们敬爱的主公会发生什么我可没办法保证。”
产屋敷并没有干涉的打算,只是劝:“你这副打扮,大概已经传递到他眼中了。”
“这个好办。”日暮环的袖子突然鼓胀,一个浑圆的肉团滚落到地上,蠕动着渐渐有了人的形状。
男童看起来不超过十岁,他有着白色长发和浅灰紫色的眼睛,迷茫坐在地上,日暮环扯下身上的狩衣盖住他,“如果我猜得没错,鬼也会互相竞争来获取被赏赐那个家伙的血,我会让这孩子争取见到那个鬼探查情况,别杀错了啊。”
身穿黑白条纹羽织,肩膀上带了一条蛇的柱阴翳地盯着神官:“别开玩笑了,你要制造鬼去杀人吗?”
“他只会以我的血肉为食,我会饲养他,不相信的话……”日暮环朝着下方勾勾手指:“那位脾气很暴躁的白毛,你来。”
白发的暴躁男人和主公对视一眼,将鞋脱在庭院,跃至和室的另一头,“给我好好记住风柱的名字不死川实弥,虽然你暂时压制了主公的病,但用这种下流的手段威胁主公仍然不可原谅,就算没有你我也会斩杀鬼舞辻无惨的。”
“嗯嗯嗯,你的血是不是有些特别,不是打算用这个来验证吗?”日暮环敷衍地打开木箱,从里面抱出额头上全是汗水的粉色小团子,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后一把将祢豆子拎起来扔到了不死川跟前。
风柱的刀指向日暮环和他身后的人,目光却落在缩成一团还没有他腰大腿高的小豆丁身上,手腕肌肉收紧再放松,鲜红的血液汩汩涌出:“那就来吧,食人的恶鬼。”
祢豆子叼着竹筒鼻尖轻轻耸动,比起面前诱惑鬼的血腥味,还有另一种更让人想要靠近的香甜味道,于是她掉转脑袋小炮弹一样冲向神官。
而那团裹着纯白狩衣的少年甚至看都没有看风柱一眼,目光虔诚又专注地盯着那个令他诞生的人。
日暮环向小孩张开双臂,自得一笑:“这么看来还是我的魅力比较大……”
奈落一把擒住他的双手,阻隔在神官和小女孩之间按住后者的脑袋。
祢豆子还在原地孜孜不倦往前拱,最后被蜘蛛丝卷进木头箱子里扔到檐廊的阳光下,滑进身穿黑绿市松纹羽织的少年怀里,“祢豆子!”
日暮环朝呆滞的小孩招手:“过来,白童子。”
纯白的鬼爬到日暮环身边,也被高大的男人阻隔在外,他知道这位是令他诞生的“母亲”,也知道自己的诞生是神官的一个念头。
所以他选择最安全的称呼,可怜兮兮看向神官:“父亲……”
奈落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