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江闯道:“我以为你根本不想见我,憋着一口气也不愿找你,看你到底能憋多久,事实证明,你比我能憋!
我憋不住了,又拉不下脸,所以不管什么宫宴家宴通通出席,愣是没见到你,后来...我才知道,你病了,病得很重,可就在我想回府时,颐王忽然交给我一个任务,将我支开。”
说到此,江闯顿了顿,温珏正暗暗松口气时,心又随着他的话吊起来。
江闯语色难掩懊悔悲伤,“待我回皇城后,才知道皇帝驾崩了,皇城一片大乱,长公主占据上风,逼得颐王逃窜离京,可他...居然还将你掳走了!”
温珏的手一下子攥紧身下的棉被,不敢置信地擡头看他,和梦里发生的一样,那个梦,并非只是梦!
那是他的前世?
可他的前世,是他吗?
江闯恨恨锤了下身下的床板,“那天杀的温瑜,居然敢将你锁在笼中,像囚着牲畜一样对待你,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也是那时才了解了你所说的‘不堪为主’是什么意思。
他确实无仁无德,只是会装!他才是披着人皮的畜生!”
江闯没发觉,温珏浑身僵硬,半垂着眼,不知该做何反应,那么真实的梦,原来都是曾经发生过的。
那个‘温珏’痛苦煎熬,被人虐待,亲耳听到长宁因自己而死,心如死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些痛苦,全都是现在的自己从未经历过的,他和前世的‘温珏’成婚后,经历全然不同,他又如何能理解对方,对他的心情感同身受,明白他的选择?
一个疑问,在温珏心底油然而生,那也是他一直隐隐觉得不舒服的地方。
江闯忍不住用唇贴了贴他的耳畔,好确认他还在。
江闯瞒下长宁为救他而死的事,只说:“后来我在诸葛青的帮助下,冒险将你救出来,可温瑜依旧不肯放过我们,我将兵权交与他以示忠心,却也将唯一反抗的底气交与了他,他反倒派兵追杀我们。”
“他连我都不肯放过,在逃亡时,我才一步步识清你的真心,原来你的心里不是没有我的,执玉,你只是太会藏,也太会骗人了。”江闯眼中浮现刺痛与心疼,咬了温珏的耳朵一口:“小骗子!”
温珏不发一言,声音微哑:“然后呢?”
江闯深呼吸一口气,才能压住心疼,继续道:“你受了好多苦,本来身体就弱,还要跟着我东躲西藏,一身的伤,狼狈极了。后来你受伤太疼了,哭着和我撒娇,我们才算是和好。和好还没两天...你就..就..”
江闯说着说着,眼眶红透,声音哽咽。
“就怎么了?”温珏颤声问他。
江闯抱紧他,“我们遇到了一次突袭,也不知道你一个小瞎子,在那么多箭中,怎么就听出哪支箭是要射到我了,你为我挡了一箭,那箭上淬了毒,你回天乏力。”
“临死之前,躺在我怀中,问...问我能不能别生你的气了。”江闯不知不觉落下泪来,滴在温珏的耳朵上,像是烫了温珏一下。
“你死在了我怀中,也是那时我才知道,你其实心里是一直有我的!...我怕你先我一步投胎,便抱着你的尸身,跳了崖。”
江闯吸了吸鼻子,转移话题,勉强笑着,“后来我在崖底真做了鬼,看见皇姐派人来寻到我们的尸体,也才知道她已经登基,而温瑜也已经被她凌迟致死,为你报了仇。”
“再醒来时,便是我们的新婚之夜,我把你折腾晕了。”江闯郑重道:“那时我就发誓,上天给我这个机会重活一次,我一定会好好爱你,我们之间不能再有任何隔阂,你图什么,我都给你就是了。”
说完之后,却发现温珏始终垂着头,不发一言。
江闯不解,“怎么了?执玉?”
温珏浑身一颤,缓缓擡头看他,双眸通红,却倔强地不肯落泪,声色嘶哑,“所以,你从一开始就会爱我,是因为你爱前世的‘温珏’,你愧对于他。”
这话说得奇怪,听得江闯心惊,越发不解,“可...我爱的是你,前世的你难道就不是你了吗?”
温珏固执摇头,“不一样!经历、心境、记忆、想法、选择全然不同的人,你能说他们是同一个人吗?人是记忆,经历造就的,才会有不同的想法与选择。
就算是前世今生,可我们记忆和经历完全不一样,你凭什么肯定我们是同一个人?”
温珏难过地盯着他,眼泪一颗颗滑落,双眸被泪水浸得晶莹剔透,然而里面全是破碎的心,
“你爱的...从来不是我,是前世的那个‘温珏’,我只是你弥补他的替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