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执玉的前世/他连最后一面也不愿来见我
夜里,半梦半醒间,温珏握着江闯的手力度越来越大,双目紧闭,眉心紧蹙,神色似悲似痛。
然而不论如何痛苦,他都无法从梦魇中挣扎,全身瘫软无力似有千斤万斤重,双脚踏不到实物,让他浮逆在梦中,始终醒不过来。
在梦中,他依旧是瞎着的,却又能以另一个视角模模糊糊看见自己站在将军府门口,像是两个自己在交换重合。
一个本体的自己能视物,视线逐渐清晰,看着自己的身体像是旁观者;
一个梦中的自己瞎着看不见,站在将军府门口,听着来往人的脚步声,交谈声,听秋风落叶,仆役沙沙扫地声,心中苦闷冗杂。
长宁自身后出现,走近,为他披上披风,拉起兜帽裹住他的头,系上系带。
温珏听见自己开口,声音沙哑难听:“他...已经出城了吗?”
长宁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开口:“将军他刚出城不久,您吩咐要准备的东西都让人偷偷塞给他了,没说起是谁给的,将军也没问。”
痛...
自此第三视角全然消失,也让温珏对于心疼的感觉越发真实,深切。
他默默站在将军府门前良久,直到长宁开口劝他:“他连出皇城都不愿从将军府门口经过,殿下您在这等再久又有什么用呢?风大,我扶您回屋吧,省得又吹得您头痛。”
许是因为四下没有在乎或者需要提防的人,他难得卸下心防,微垂着头,问长宁,话里全是苦涩:“他是不是很恨我?恨我,恨到就连临别也不愿来见我一面?”
这句话问得很卑微,然而字里行间全是温珏胆怯茫然的心。
那可是去打仗,九死一生的事,他们一个远在皇城,一个远在边疆。
边疆刀剑无眼,皇城明枪暗箭,谁都无法保证对方能不能活下来,能活多久?说不定,这一分别,便是永远,这很有可能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而江闯竟连最后一面都不愿见他,是恨到了何种程度...
长宁听得心疼,殿下还没落泪,他就先红了眼眶,别过头去:“殿下别难过,许是...许是临时有事换了出城的路线,江将军没想那么多呢?而且...他终归是颐王的人,我们和他不是一路人,就算见了最后一面又能改变什么?”
温珏默然,站着一动不动,呼吸微弱。
长宁宽慰他:“我们有我们的路要走,殿下别担心了,江将军有您给的东西在,胜算极大,输不了的。说不定...去哪又捡了个医女回来呢?”
长宁故意提起那位被他亲手杀死的‘苏姑娘’,想让温珏死心,还不知道要打多少年的仗,年岁一长,人心易变。
风又起了,即便长宁站在身前也挡不住,温珏转身,搭上长宁的手,“回去吧。”
闭了闭眼,在心中默念:江闯,不论如何,但愿你此去一路顺风,平安归来。
江闯走后的两天,温珏表现得平淡如水,情绪平静,甚至还能和长宁说说笑笑,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也不再提起江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