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擡头在看见温珏时屏住了呼吸，直到江闯瞪他一眼，他才回过神来，赶紧擡手作揖，“在下诸葛青见过五皇子殿下！”
温珏略略颔首：“不必多礼。”
江闯一直站在温珏身边，将人看得和眼珠子一样紧，看向白渊，“好了，别再耽误时辰了，还请神医看看殿下的眼睛。”
白渊刚上前一步，诸葛青就皱着眉头后退一步捂紧鼻子，见白渊看着自己眼神像刀子，闷闷开口：“好臭...”
此话一出，白渊脸色顿黑。
江闯忍不住擡脚踹了他屁股一脚，“再多话，现在就把你送去黄副将那边。”
诸葛青赶忙站好，眼睛滴溜儿转，愣是一句话都不敢多讲了，偷偷打量坐在一旁不像凡人的五皇子。
三皇子四皇子他倒是见过，长得虽然算好，但在这五皇子面前可就逊色多了，都是一个爹出来的，偏偏就五皇子长得跟天仙一样。
此刻就连诸葛青都忍不住在心底嘀咕起来，难不成流言是真的，宸妃真不是人啊？
温珏听着几人之间的动静，勾勾唇，那位白神医身上除了淡淡的药苦味，哪儿臭了？这诸葛军师是打定了对方拿他没办法，故意气他。
这位白神医又是什么来头？以及诸葛青，很会伪装，云川身边有这些人在，就算他不想跟随三皇子，这些人却未必不想。
“执玉，看前方，睁大眼睛，白神医要看看你对光有无反应。”江闯低哄的声音将他唤回神，温珏照做。
白渊将手中的铜镜在太阳底下转了转，反射的光洒在温珏眼睛上，他下意识眨眨眼，他对光线还是有一定反应的。
然而白渊却对此显得并不高兴，收回铜镜，在温珏身前，平视他，仔仔细细看着他的瞳仁，近距离审视他。
江闯不由自主捏紧握着温珏的手，紧紧盯着白渊的动作和神情，白渊没有表情的脸，都能被他解读出一万种可能。
温珏被他攥得手生疼，也不言语，只是擡起另一只手拍拍他，江闯立刻会意，松开他，小心揉揉他的手心，无声道歉。
这时温珏就会用指尖挠挠他的手，无声安慰。
诸葛青看着，眉梢一挑，在心底暗道，眼睛疼啊眼睛疼，两个大男人怎么也能腻歪至此？
不过你别说，这两人就算都是男子，站在一起也确实挺登对，依他看，这皇帝也别当皇帝了，改行当月老得了。
诸葛青想起先前在校场，他们几人私下会面时，将军就郑重对黄副将说：“江闯有一事，比自己性命还重的事相求！”
黄副将吓傻了，哪儿见过将军这副阵仗，当即将酒饮尽，满脸严肃，也赌上了自己的性命，“将军请说！属下，定当竭尽全力！”
将军却丝毫不觉得夸张，坦言道：“边疆动荡，不出三年，我又要再回去守着。你是我的部下，圣上...应当会让你留在京中。
届时，江闯求你，多看顾家中夫郎——五皇子殿下。若局势生变，他会被迫卷入其中。
我求你护着他，别让他被人掳走，让他好好待在将军府，不管如何，一切罪责皆由我来担！”
当时黄副将身躯一震，不敢大意，立刻厚声应下：“属下这条命是将军从战场中救回来的，既是您请求，末将就是舍命也要护好殿下！”
两人互相鞠一躬，饮尽碗中的酒，接着摔破碗。
诸葛青那时还道这世道当真是玄幻，前段时日刚接完赐婚圣旨的江将军，还郁郁寡欢地在校场练枪，如今就这么爱重五皇子殿下，脑子是不是坏了？
不过现在一见五皇子，也算是能理解将军沦陷的原因了。
长成这副模样，还这么知情识趣，要是这双眼睛复明，那还了得？
白渊：“诊脉。”
江闯牵着温珏的手放在桌上，撩起手腕的袖子，白渊搭上温珏的手腕，静默不语。
外厅只剩沙沙的树叶声，还有时不时的鸟鸣。
江闯心里发紧，都一盏茶的功夫了，怎么神医还是一声不吭？到底会不会看？不会真是江湖骗子吧？
哪知白渊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差点儿把江闯吓死。
“没得治了。”白渊起身，转身回去收拾自己的药箱。
江闯一怔，随即松开温珏的手，追到白渊身前，“什...什么？什么意思？你连试都没试，怎么就知道没得治了？”
这话在诸葛青意料之内，没听说过瞎了那么多年还能治的，五皇子的神色并不震惊，看来也早就猜到了，只有将军还一副天塌了的样子，追着白渊问。
白渊不理江闯，兀自收拾着东西，准备离开，江闯伸手一下子按住了他的药箱，面色阴沉，像只随时要爆发的猛虎，“你说清楚！什么叫没得治了？”
见局面一触即发，诸葛青赶忙出声缓和：“那啥，小白，你总得说说清楚原因啊，就这么草草一句，谁能接受？我们将军不是不讲理的人，你说明白了，不会纠缠不放的。”
白渊冷冷回望诸葛青，诸葛青没再吊儿郎当地挑衅他。
白渊沉默着顿住动作，江闯冷笑一声：“本将看是你自己没本事，怕露馅毁了神医的名号，所以才要溜之大吉！你行走江湖，骗术高深，本将不与你计较，可你千不该万不该，诅咒他！你治不了，别人也能治！”
说到最后，江闯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温珏出声唤他：“云川，没事的，治不了就治不了，有你在，看不看得见，没关系。”
江闯转身看见温珏在朝自己伸手，心中一片酸楚疼痛，走过去握住他的手，“没事，天下神医那么多，大不了我们换一个！”
白渊并不生气，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眼前一切，“我说治不了，就没人能治得了。这世间，比我医术好的人，都死绝了。”
诸葛青急了，“喂！你这家伙怎么回事？”你是要真把将军逼急了，砍不死你啊？知不知道，什么叫医者难自医啊？
白渊还在老虎头上拔毛，继续不怕死的说：“我说的不是他的眼睛，是他体内的淤毒，治不了。不出五年，他会死。”
江闯回头眼眶赤红，伸手就要提起白渊狠揍一顿，诸葛青赶紧上前挡在白渊面前，大喊：“别别别！将军您冷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