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姩的手停在半空，他用了很大的力，掌心火辣辣地疼，这面具是真硬。说实话，他生气了，所以当他下意识扬起巴掌扇完对方脸后，猛然发现整个空间开始剧烈震动。
多西的脸上还是那副小丑面具，想必即使打掉了表面的那张，后面还有无数张，他不想让人看见他的容貌。
“哈哈……”多西低低笑了起来，眼中有诡谲的红光闪过。
“伊姩，后退。”顾私病意识到不对劲，想要先发动技能。
他停滞两秒。
技能不管用了，也呼唤不出小枯木，不用想也知道是多西搞的鬼。
那么，红色手套呢？
“真是可爱的想法。”仿佛能读出他的心思，多西直起身子，悠哉擡脚走来。
“这里是我的魔术世界，如果你想用那只手套对付我的话，可以尽管试试。”
多西微笑着补充一句:“我很期待。”
他打了个响指。
伊姩原本警惕的眼神变得涣散，身体摇摇晃晃，不受控制朝那扇那还未消失的门走去。
【审判……】
【审判审判审判……】
“看样子他不能给你提供上什么帮助了。”多西摸摸下巴，“不过也是，他能提供的最大帮助，就是不惹麻烦。”
伊姩……
刺痛眩晕传来，手套的恐惧值在一步步下降，能发挥的用处不大……顾私病顿了顿，决定使用电锯。可双腿如同灌了铅般沉重，电锯深深插入地面，他强撑着没有立刻跪下去。
是多西改变了空间对他的重力吗？
多西从袖中摸出手术刀把玩，身体因为欢娱而微微发烫:“接下来的游戏，你准备好了吗……”
我亲爱的父神。
……
……好冷。
好冷啊。
这里是哪里？
伊姩茫然地睁开眼，甩了甩头，努力让脑子保持清明。倏地，他瞳孔一缩，面前他最不想看见的一幕——
【嘻嘻，那个花瓶来了，只会躲在别人身后的胆小鬼，现在就剩他一个人了。】
只剩他一个人？什么意思。
【你还不知道吧，都是因为你的任性妄为，你身边的所有人都被你害死了。】
【和他有关系的人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保护了个废物。】
【对呀，以前他是怎么坐到这个位置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白茫茫的系统光屏上，一行行弹幕快速滑过，全是尖酸刻薄的指责唾弃，键盘的声音噼啪作响。
那些扭曲血红的文字此刻犹如锋利的刀刃，一寸寸逼近，从四面八方袭来，没入他的骨肉三分。
“怎么会……我没有，我不是。”伊姩苍白着脸摇头，喉咙干哑，牙齿因为恐慌不自觉打着轻颤。
【我～没～有～我～不～是～】
【你们看，废物都站不起来了哈哈哈。】
伊姩缩在黑暗里，双目空洞，他想捂住耳朵，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手，尖锐的指甲将白皙娇嫩的胳膊反复抓出一道道血痕，触目惊心。
四处温度越来越低，他似被人掐住了喉咙，想开口否认，但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
“我、不、是废物……”
伊姩死死咬牙，脸颊上划过一条浅淡的泪痕，他一字一顿，艰难挤出辩解的话。
要结束了吗？
要被冻死在这里了吗？
明明……他来这个副本是想……
——刺目的白光闪过。
多西眯了眯眼，面具自动戴上嘻哈太阳镜，差点忘记了，这扇门内的时间流逝不一样。
在顾私病倒下去前，是伊姩抱住了他。
紧随其后的，是手术刀入肉的声音。
顾私病的脸颊处滚烫，一股血腥气蔓延，飞落的血珠顺着睫毛滴垂，不是他的血。
往日里伊姩最在意自己的形象，现在他没有哭着喊疼，只是弯起眼睛，觉得怀里的人很温暖:“抱歉，被达令看见……难堪的一面了……”
他声音低微，手术刀横穿过他的脖子，说话时断断续续:“达令，我能保护你的……”
“我也是，有用的呀……”
伊姩瞳孔逐渐黯淡，嘴角露出一抹释然的笑，他用最后的力气呢喃着——
“dar……lg……”
再见了。
接下来要保护好自己哦。
伊姩的头低垂下去，安静地靠在顾私病肩膀上，再没有呼吸。
从前有人说他是橱窗前精致的摆件娃娃，现在娃娃依旧漂亮，也可以任人摆布，独独缺了双看向窗外的眼睛。
顾私病指间微颤，伊姩不重，甚至越来越轻，他感受到身上的温度渐渐消散。
那把邪神钥匙……自动变成了魔法杖。
一张崭新的卡牌旋转在空中，它被纳入画册，和祭鹀巫卡牌的颜色一样，意味着“死亡”。
魔法杖回到顾私病手上，变回冷硬缄默的钥匙，他蓦然攥紧拳头，如坠冰窟。
为什么能吸收伊姩？
伊姩明明是玩家……
为什么……
钥匙的形状硌人，在他的掌心间烙下凹陷的印记。顾私病反胃到干呕，突然很想把这把钥匙扔出去，他便也这么做了。
钥匙在被扔出去的半途中，原路回归于他的空间。钥匙是顾私病绑定的道具，无法解绑，会始终跟随着他，直至灵魂被抹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