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哀悼者正在穿黑袍,没有关注到这边。因为之前哀悼者为了扮演男性,会特意在人前用中性嗓音说话,但这位假哀悼者不知道这件事,所以音色是正常的,前后差别十分明显。
甚至连飞鸟都察觉出了不对,几个小时前的哀悼者给它的感觉是由内而外的,强魄而独立的灵魂。现在却阴稠黏腻,让飞鸟产生丝丝毛骨悚然的错觉,似乎哀悼者体内存在许多不同的混杂意识。
它将这想法说给顾私病听,顾私病若有所思,却没什么头绪。时安皱眉,提起混合而成的意识,他们曾经倒是遇到过一个。
那就是被杀死的大祭司。
如果联系起哀悼者腿上被大祭司抓出的伤,这个想法也不无可能,但为什么大祭司会来到哀悼者身上。寄生物想从某一个地方去往另一个地方,除非存在某种媒介。
当初哀悼者离开副本时,大祭司的尸体还在副本中,与之一起的,唯有在副本中没死透的御子,是御子将大祭司带了出来。
在哀悼者单独一人的那段时间,哀悼者很有可能与御子接触过,这才让大祭司有了可乘之机,夺舍意识。
假哀悼者穿好黑袍,擡眸看见其他人在把玩徽章,她动作微顿,为了合群,象征性地也摸了摸。假哀悼者不知道,在她以为自己伪装得天衣无缝时,顾私病和时安已经快速推测出了她的真实身份。
“我们走吧。”飞鸟走在前面领头,不太敢离假哀悼者太近。
飞鸟的房间不大,发黄的墙壁和桌上被一堆稀奇古怪的小杂物堆满,充斥着温馨和童趣。房间里有很多摆放不规律的单人床,它们各具特色,可以看出前主人鲜明的喜好。
今夜注定为不眠夜,假哀悼者的存在是个隐患,他们不能伤害哀悼者的身体,只能先任由她去,尽可能拖延时间寻找办法。
时安想替哥哥守夜,希望哥哥能在副本中睡个好觉。顾私病没同意,提议轮流交换。
“那哥哥在上半夜,我在下半夜怎么样?”时安低头凑近顾私病耳边,只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话。
顾私病微微垂眸,同意了,这是时安做出的让步,他们都知道,上半夜比下半夜轻松。
上半夜时,假哀悼者安静地躺在自己的床上,没有其他动静。顾私病假装熬夜困乏,翻个身看向床旁边的时安,他轻轻叹口气,用脚指头都能猜到,时安没有睡。
下半夜,轮到时安睁开眼,他直勾勾地盯着哥哥的睡颜走神,单单只是看着哥哥,他也不觉得枯燥,完全能看一整夜。
等到凌晨两点左右,床上的假哀悼者如幽灵般悄无声息起身,她的身上带着一股浑浊的黑气,在留了一盏小灯的温暖房中尤为刺眼。床上的飞鸟打了个哆嗦,感觉有点冷,向上拉了拉被子,白猫澜秋秋趴在另一头的床边酣睡。
时安握紧电锯,准备在她靠近时行动。假哀悼者一步步走来,扭曲的黑影在灯火下摇曳,就在这时,床上的飞鸟突然坐了起来——
假哀悼者身形顿住,迟疑着是先解决飞鸟还是比较近的顾私病,或者说现在躲到床底是最保险的方法。
“不要……不要离开……”
飞鸟紧闭着眼,口中喃喃自语,原来是梦游了。假哀悼者歇下心思,回到床上,算了,反正时间还长,之后再找机会吧。
内核是大祭司的她骨子里有些忌惮顾私病手中的枯木,毕竟对方曾经可是杀死了祭鹀巫。而另一个黑发男人是所有人之中最难以琢磨的,假哀悼者还不敢冒险。
今天是马戏团的第三天,假哀悼者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她趁所有人不注意,偷偷将白猫藏了起来,再由她先发现“白猫不见了”,提议大家分头去寻找。
这个计划很简陋,很蹩脚。
顾私病为了配合她,假意信了,四个人顺利分开。于是,就有了这样的一幕——
“好巧,你也来这边找?那不如一起走吧。”假哀悼者微笑,假装偶遇,其实她一路跟了好久。
“嗯,确实好巧。”顾私病回以微笑。
要怎么说呢,实际上时安和飞鸟也在她后面跟着,至于白猫,早已经通过定位找到了。假哀悼者不知她已经困于局中,还在为自己的布局沾沾自喜,谋划着怎么杀掉顾私病夺取枯木。
顾私病走在前面,假哀悼者慢一步跟在后面,她嘴角勾起阴恻恻的笑,准备从背后偷袭时,顾私病突然回头——
“这里没有。”
“……你怎么了吗?”顾私病明知故问。
假哀悼者在情急之下收回手,暗暗咬牙,面上摇头,神色自然道:“那我们去另一边找找。”
接下来的画面则是,假哀悼者第二次意图偷袭,顾私病被石头绊了一下,凑巧躲过。
第三次时,顾私病被路过的黑袍人叫住帮忙,又幸运地躲过一回。
第四次,路边传来野猫的叫声,顾私病蹲下查看时,再次精准躲开攻击。
假哀悼者:……
她有些绝望,为什么一个人能这么走运,次次都躲过去?
顾私病给野猫喂了些吃的,拍拍手起身,心里有些佩服假哀悼者的耐心。直到第五次,他们遇到了迷路的焚界。
“粉粉,我找到你了。”
焚界淡紫色的眼眸亮起,他摘下黑袍帽和面具,微卷的白色长发就那样披散开来,揭示着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