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粉熊字正腔圆地喊完后,顾私病沉默了,心中抗拒,不敢相信他们也要跟着喊出来。哀悼者没什么表情,先一步重复小粉熊的口号,这对于她来说不算丢脸,颇有经验的样子。
顾私病闭了闭眼,和时安一起干巴巴喊完。幸好有变声器,就当是变声器自动发声了。
“嗯,还不错……你们好好干。”
可能是小粉熊自己也觉得太过羞耻,便先放过了他们,脚底抹油转身跑了。
顾私病松口气,听到一旁时安低低的笑声,他抿了抿唇,装作无事发生,拉开前面的帘子。
入目是一间间关押动物的笼子,左右的墙壁上挂着各种皮鞭或棍子,房间内弥漫着难以言喻的腥血味混合着粪便臭。笼子里的动物大都满脸疲惫,或奄奄一息地躺着,听到有人进来时也没有发出喊叫,神情麻木,大概是早已习惯。
哀悼者皱眉提议:“要不要把它们都放走,看看明天的表演能不能继续。”
“嗯,先找澜秋秋,他就在附近。”顾私病扫了眼笼子,里面有关押着大象老虎棕熊一类的危险动物。
房间里没有人类的踪迹,排除地下密室,唯一的可能性只有……
“你们不能放走它们。”
一位年轻瘦小的白鸽半人类从黑暗中走出来,它的短发是柔软的白鸽羽毛,身上穿着马戏团的演出服,面庞和嗓音偏中性,看不出性别。
被发现了。
哀悼者眼神微冷,威胁道:“为什么?你一个人打不过我们。”
顾私病没想到马戏团里还有除人偶之外的工作者,白鸽半人类似乎察觉到他们的警惕,出声解释:“我叫飞鸟,是空中飞人的杂技演员,平时的工作除了表演,就是饲养它们。”
“我曾经想过放走这些动物,但都是无用功,马戏团内外处处是眼线。即使是放走一只小小的兔子,第二天来人清点数量不对时,笼子里的其他动物会接受更为残酷的惩罚,何况全部放走。”
飞鸟走到笼子边,将铁门打开,令人震惊的是,笼子根本没有上锁。面对触手可及的自由,被关在笼子里的狗甚至懒得擡眼。
“看吧,它们谁也不想离开。”飞鸟顿了顿,这话不知是说给谁听的。
马戏团里有吃有喝的,逃跑又会遭受到惩罚,为什么不变得更听话些呢。
见飞鸟识破了他们的身份后,并没有表现出敌意,顾私病试探着询问澜秋秋的下落:“那你知道今天有没有新来的……动物吗?”
谁知,飞鸟莫名笑了笑,脸上青涩稚嫩的麻子显得人畜无害。
“这我就不知道了,以后我会多留意的。”
飞鸟在说谎,不过也是,对于闯入自家马戏团的陌生人,飞鸟的态度算得上温和。顾私病猜测飞鸟对马戏团的做法极度厌恶,不然也不会对他们说这些,可以继续往下套话试试。
顾私病将右手放在心脏位置,微笑道:“其实我们是今晚的观众,因为过于好奇马戏背后的秘密,想来参观一下内部。”
“参观是指打扮成这样偷偷混进来吗?”飞鸟指了指他们的黑袍。
哀悼者:“入乡随俗。”
飞鸟:……
“你们会对马戏团产生兴趣,无非是跟随潮流罢了。”飞鸟的声音沉了下去,仿佛想到某些不愉快的事。
“原本的马戏团并不被贵族们看好,但最初大家都是怀揣着梦想加入马戏团的,一起尝试过向兽人们宣传马戏,可戏子和贵族间注定存在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没想到中途前团长承受不住流言蜚语,直接卷钱跑路了。”提及此处,飞鸟捏紧拳头。
“大家走得走散得散,只剩寥寥几人时,小丑先生出现了,他带领马戏团成功步入上流社会,打响名声。”
当站在名利的最高点时,猛然回头,飞鸟和它的伙伴们已经忘记了美好的初衷——那就是简简单单地,去逗别人哈哈大笑。
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从它们踏入泥潭的那一刻起,便越陷越深。
“如果你们还对马戏团感兴趣的话,我不会再多劝你们。”
顾私病:“明天有你的表演吗?”
“……什么?”飞鸟疑惑。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会看马戏表演,不过我没有观赏过空中飞人。”他就像一位普通的观众,期待着未知节目。
飞鸟没再说话,送走了他们。
第二天,马戏如期上演,节目的戏码同第一天重复循环。再次来到大变活人的环节,今天消失的那些观众也全部被代替成人偶。
台下的笑声没有减少,反倒增多了。
这次来包厢送茶水甜品的黑袍人比昨天的高出许多,他的周身自带一股消散不开的阴郁,此人正是塞骸。
“你们的东西。”塞骸臭着脸,语气生硬,扔下蛋糕后便准备离开。
但塞骸的脚步很缓慢,似乎在等什么人开口挽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