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岳廷估摸着时间过来敲门,原本想给时圆再测一次体温,但竟然没在茶几上找到体温计。
他分明记得自己就放在这里,但翻箱倒柜都没找到东西,顾岳廷只得给人倒了杯热水,打算待会儿出来再找一遍。
他想要问问时圆身体好些没,又担心青年现在还在睡午觉。
“圆圆......”顾岳廷右手刚擡起来,就跟开门的时圆打了照面。
青年换上一件纯白色大衣,围巾将他脸蛋捂住一大半,露出一双亮晶晶的圆润眸子。
“你要出去吗?”顾岳廷见状有些惊讶,因为时圆看上去要出门。
“临时有点事情,可能要晚上才回来。”时圆接过人手上的水杯喝了两口,顾岳廷甚至好心地给他加了些蜂蜜,他没忍住一口气将剩下的也一饮而尽。
“退烧了没有。”
顾岳廷下意识要伸手探他额头,却见时圆闪躲似的往后退了一截,看上去好像是不愿意被他触碰。
“已经好了。”时圆也不是故意要躲闪,只是谢复景在他身后搞鬼,戳着他的后背让他忍不住打颤。
男人见状只是笑了笑,很自然地收回了右手,想来是他有些越界了,两人还是得循序渐进。
“那就好,外面在下雨,可能不好打车,要不要我送你?”
时圆看了眼窗外,好像的确在飘雨,还伴随着阵阵风声,枯黄的落叶还在空中。
要不是为了谢复景口中的财产,他是肯定不愿意出这趟门的,因为这种天气他们小区很难打车。
“那麻烦你了,顾哥。”
敏感的腰窝再次被人戳了下,时圆忍不住回头瞪了眼,似乎在警告对方不要太过分。
谢复景面色无恙朝他笑了笑,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失礼。
“你先去换鞋吧,我把垃圾带出来。”
顾岳廷打算将时圆卧室的垃圾带走,低头收拾垃圾时忍不住顿了顿,他发现温度计就放在时圆桌子上。
男人中午是没有睡午觉的,他担心时圆有什么事找他,因此在沙发上办了会儿公,他确定青年没有来过客厅拿温度计。
......
“圆圆要去哪里,是工作上的事儿吗。”顾岳廷透过后视镜打量时圆的脸色,青年今天不知为何特意坐到了后排,无论自己怎样劝说都不愿来副驾驶。
“不是,一点私事。”时圆有些隐晦地回答,看上子不像讲太清楚,于是顾岳廷也很懂事地没再打听。
谢复景抱着胳膊坐在时圆身旁,将顾岳廷的轿车审视了一遍,这辆车的价格算不上便宜,看得出对方还是有些家底。
在S市置办房产不成问题,特意搬到这间老房子来,很明显就是别有用心。
时圆讲他是房子的主人,谢复景才算回忆起什么,之前因为他捉弄那些租客,中介领着顾岳廷来了好几次,似是觉得那些租客在撒谎,他每次不过停留几分钟就神情不耐的离开了。
当时似乎还找了些道士来看,但都是些装神弄鬼糊弄人的,什么都没解决收了钱就走了,谢复景对此自然嗤之以鼻。
时圆抽空回了几条沈臣山的消息,男人自从他挂断电话发了好些消息,问他吃饭没有好点没有现在在做什么。
他现在睡完午觉起来才有空回消息,告知对方已经退烧现在好得差不多了。
消息发过去还不到几秒钟,视频通话就立马打了过来。
因为铃声在车内骤然响起,不止旁边的男鬼狠狠瞪着他,前面的顾岳廷也看他一眼。
“跟老公在一起的时候就不要分心了。”谢复景本就不满他一直低头看手机,现在看了眼沈臣山的备注神情愈发不满。
时圆板着脸狠狠瞪了男鬼一眼,谢复景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现在总是自称是时圆的老公。
“你......”时圆原本想骂对方要不要脸,刚开口才意识到在车上,往前面的位置看了一眼,后视镜内顾岳廷果然在看他。
“怎么了,圆圆?”
“没事,接个电话。”
时圆有些尴尬地垂下脑袋,顺便警告谢复景不许再捣乱,随后才滑动手指接通了电话。
“圆圆。”沈臣山听见嘟的一声,才将视线慢慢挪回来。
镜头那边的青年在室内,瞧上去光线略微有些昏暗,脖子上圈了一个白色围巾,将他下半张脸都遮住了,只露出一双漂亮得不行的眸子。
“身体好点没有,量体温了吗。”
“量了,现在已经退下来了。”
“刚刚怎么不回我消息。”
“中午睡了午觉,刚刚才起来呢。”
“那吃饭了没有,中午吃的什么啊。”
沈臣山此时就像是个操心的家长,对着家中孩子事无巨细的询问,仿佛下一句就要问在学校有没有人欺负你了。
时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低头一一回答沈臣山的问题。
“看着好像不在房间,现在是在外面吗。”
时圆缓缓点了点脑袋,沈臣山继续问他出去做什么,他就移开视线假装自己没听见了。
沈臣山见状倒没生出怒火,只觉得时圆实在可爱得紧,也不知道从哪儿学了新招数,现在不想回答的问题一律装作没听见。
“那好,今天就给你放假了,在外面玩开心好不好,下班我从公司过来接你。”
沈臣山将对方的招数学会了,说完不给时圆任何反应机会,干脆直接地将电话给挂断了。
顾岳廷将对方的身份猜得七七八八,假装没听见一般继续开他的车。
他按照时圆给的位置抵达了目的地,这是S市一个寸土寸金的私人住宅区,能在这块位置购置房产的非富即贵,顾岳廷的祖父就留有一座房产,但因为去世后常年没有人过去居住,前些年已经被顾岳廷转手卖了出去。
虽然好奇时圆过来做什么,但明面上还是恪守本分。
“我在这里等你,处理完事情以后给我打电话就好。”
时圆说了句好就拉开车门下去了,顾岳廷似乎在他脸上看出了激动。
“快点啊!”
时圆宛如一支小火箭发射了出去,半响才回头看身后跟着的谢复景,“你是不是不想给我,才故意走得这么慢!”
男鬼听了这话只有苦笑,时圆实在是太冤枉他了。
自己好长时间没有离开室内,在外自由活动一时不太习惯,偏偏这小狐貍精走得飞快,好像一心都钻钱眼儿里去了。
“这话可太冤枉我了,宝宝。”
谢复景几乎半飘回他的身边,将右手亲昵搭在时圆的肩上,看上去仿佛亲密无间的情侣。
可惜落在一旁过路的人眼中,只时圆自己侧头嘟囔着什么,也不知道在跟什么东西对话。
车上的顾岳廷并未收回视线,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走远的时圆,联想到家中突然消失的体温计,又想到从前这间房子闹鬼的传闻。
他人生中头一次产生这样荒谬的想法,怀疑自己那间房子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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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观里过得怎么样啊,这些年也不打个电话回来,逢年过节也不知道回来看看,你知不知道你妈有多想你。”
谢堂看着自家堂弟神情有些复杂,对方一眨眼竟然都长这么大了,但看上去比年幼时还要冷冰冰,就好像没什么人类的喜怒哀乐一般。
家中人都以为他要在山里待一辈子了,没想到辛正突然放出消息要回来了,他那国外的姑姑姑父算是激动得不行。
“还行。”辛正抿了口杯中的茶,虽然家中的茶都是好茶,但他在观中喝惯了自己泡的,一时还有些品不来这味道。
“回来就好,姑姑也希望你接手......”
“少爷!”老管家急急忙忙从外面跑回来,开口打断了谢堂还没讲完的话。
“怎么了?”谢堂心中虽然有些不悦,但管家毕竟从小看着他长大,哪怕现在跟着他出来自立门户,也依旧还同从前那样叫他少爷。
对方做事一向沉重稳妥,从未这样冒冒失失过,因此谢堂依旧耐着性子,生怕真出了什么事情。
“外面有个小帅哥,他说自己...自己是...”管家神情似乎欲言又止,“哎哟,少爷你自己出去看看吧。”
谢堂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表弟,“那我出去看看。”
辛正对此不置可否,对他的家事没什么兴趣,要不是母亲要求他来一趟,辛正自然是不会来走这一趟。
谢堂走出院门只看见一个青年,从远处就能看出气质卓越身姿不凡,走近才发现对方这张脸也生得着实不凡,好像从画中走出来的漂亮人物一般。
“你是哪位?”没有人不欣赏漂亮的事物,谢堂对他自然多了些好感。
时圆闻言才缓缓擡起脑袋,将面前这位男人打量了一遍,对方看上去就是当家作主的人,能拥有这么大的宅子自然很有钱。
看上去谢复景果真没有欺骗他。
“我是谢复景的爱人,他让我来找你......”
“谁?”谢堂没忍住大喊一声,瞧见时圆有些诧异的神情,才意识到自己实在过于事态,忍不住调整了一下情绪。
“不好意思,有些失态,我刚刚有些没听清,你刚刚说的是谁,你是他的谁。”
时圆不动声色扫了谢复景一眼,心中被谢堂的反应弄得有些没底,讲话都变得明显小声了很多。
“谢复景,他是我的老公,告诉我有东西留给我,给了我地址让我来找你。”
这回确定不是他听力出了故障,谢堂的确清楚听到了那三个字,他扭头不敢置信地看向管家,“他说的是我小叔,对吗。”
管家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刚刚一把年纪差点昏过去,现在才稍微缓过来一些了。
“是,是谢先生。”
对方是个男人也就算了,偏偏谢先生已经离世多年,也不知道这小帅哥从哪儿找来。
“你,你可有什么凭借。”
“这个,他告诉我拿着这个来找你们。”时圆将纸条拿到了谢堂面前。
男人接过纸条仔细端详了一遍,不敢置信地扭头递给了管家,随后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震惊。
因为这上面的的确确是谢复景的字迹,连对谢堂的称呼都是外人不知道的小名。
“他什么时候让你来找我。”谢堂撑着门框半响才稳住身形,找回些理智继续询问面前的青年。
时圆看上去也不像个骗子,怎么能讲出这样荒谬离谱的话。
“他托梦告诉我的,说自己有钱留给我,让我拿着东西来找你,你知道怎么做的。”
谢堂闻言精神又有些恍惚,这的确很符合谢复景的做事风格。
“你是说他是你的...你们是那种关系...”谢堂似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毕竟怎么也没想到他生前看上去是无性恋的工作狂小叔,死后居然会变成一个恋爱脑同性恋,死了也不忘给他的小男朋友留财产。
“是的,谢复景是我的老公。”
辛正见几人在外待了太长时间,自己坐在客厅实在有些无聊,又隐隐听见门口仿佛在吵架,总算忍不住出来看看什么情况。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脆生生的动静,辛正擡头对上一张熟悉的脸,看清楚对方时忍不住变了神情。
“你说谁是你的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