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冬低下头,无颜面对。
想到余清丽也许就快死了,她心里一阵锥心的痛,眼中也泛起了泪光。
“林冬,要是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林冬抹了一把眼泪,恼怒起来,气呼呼地驳斥道:“你干嘛说这样的丧气话,你会好好地活着的,我一定不会让你死。”
“可你又不是医生,又不能治好我的病,那可是肺癌啊,哎……”
“肺癌怎么了?”
“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有什么癌症治不好的,就是治不好,也能让人多活很多年,不像我妈那个时候,得了癌症就算有钱治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只能在家等死。”
“林冬,你知道吗,其实我是一个很怕死的人。但是我宁愿躺在床上等死,也不愿进医院做那些可怕的化疗、放疗,我太怕受罪一场,结果还是要死去。”
林冬沉默了。
她盯着余清丽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注意到她话语里那种难以言传的绝望和凄苦,这绝望和凄苦的背后似曾相识,让她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眼泪又涌了出来。
“余老师,我知道你想什么。”
“你不是怕死,也不是怕治疗受罪,你是不想花光家里的钱,人财两空后,让陶文逸背上一身债,和孩子们去过穷苦的日子。”
余清丽笑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虫子。”
“过去,我妈也是这么说的,你们说的简直一模一样。”林冬苦笑着,双手支在下巴上,在回忆里沉浸了片刻,显得有点儿颓丧。
余清丽抿起干枯的嘴唇。
“渴了是吧,我去倒点儿水来,你等着哈。”林冬飞快地跑了出去,又很快跑了回来,将水杯小心的倾斜,让水缓缓地流进余清丽的嘴里。
余清丽小口吞咽了起来,看得出来,她的吞咽很困难,也很痛苦。
林冬的心绞着,恨不得痛苦的是自己。
“是哪里疼啊?”
“肺疼,一呼吸就疼的不行,里面像是很多线扯着,扯的很痛。”
“昨天,我吐了好多血,给我吓死了,我差点儿以为我再也活不过来了。孩子们也都吓得哇哇直哭,唉……”余清丽喝完水,话又多了起来。
林冬眉头紧锁,默默地看着她。
“你眉头皱那么厉害干嘛?”
余清丽有气无力地调侃道,“是不是在想什么事?我就要死了,就要去见你妈妈了,你有什么话想让我带给她吗?我还是挺乐意效劳的。这么一想的话,我的死也不是完全没有意义的事。”
林冬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不,余老师,我不要你死!”
她不敢往余清丽身上扑,怕将她那痛苦的身躯给压的更加难受,只得坐下来,将脸贴在余清丽的手上,痛哭了起来。
“咳咳……”
门口响起了一个男人故意的咳嗽声。
林冬回过头去一看,是拎着保温饭盒的陶文逸,他的身上沾满了细碎的雪花。
窗外,阳光已经不见了。
雪飘飘洒洒地漫天飞舞着,阴沉的天空令人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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