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栖梧深起一口气,闭上眼缓了片刻才跳下宫墙,果然落入了一个男人怀抱。
只是味道不对,林栖梧闻到了一点点檀香的香气。
季明生很穷,没有用香的习惯,他身上只有洗衣后的皂角香。
檀香……林栖梧心如擂鼓,深吸一口气才睁眼,擡头一看,果然,抱着他的人是李尔。
“栖梧,你要去哪啊?”李尔低头看着林栖梧,笑眯眯道。
林栖梧侧头看着被两个谨卫死死摁在地上的季明生,心里突突的跳。
李尔早就派人埋伏在水房中。
慧闻正站在李尔身旁,面上挂着慈悲的笑,一开口确实像是毒蛇在嘶嘶地吐着信子
“陛下,贫僧早说了,对季明生这种人,一分一毫的仁慈之心都不该有。”
这是个陷阱,是慧闻设计的陷阱。
为的是李尔和季明生之间的彻底决裂。
李尔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没想到季明生竟然真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在皇城
“季卿,朕这里庙小,确实容不下你这尊有狼子野心的大佛。”
“你们放开他!”林栖梧喊,他心里害怕,仍然说道“跟他没关系!”
“自己都要大难临头了,还要管别人。”
李尔右手紧紧箍着林栖梧,手狠狠拧在他的大腿上,语气阴狠“你给我等着。”
侍卫把挣扎着的季明生带了下去,可他嘴里也是念念有词,存了羞辱乾元帝的心
“是我逼林栖梧跟我走的,不干林栖梧的事,李二!”
在听到李二这个名字时,乾元帝的脸明显一僵,眼底怒意几乎要漫溢出眼眶。
他低头盯着怀里的林栖梧,“你连这个也和他说了?”
好啊,好啊。
从前他总是不信这两人之间有私情,现在亲眼目睹,如同睡梦中人忽被惊堂木一拍,骤然从梦中惊醒。
这段时间,只怕两个人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该做的,不该做的,全做了。
好一幅夫妻情深,自己倒成了拆散梁祝的恶人。
他侧头又对慧闻说了什么,慧闻点了点头,脸色却不是很好。
“陛下,真的要这样……”慧闻只怕乾元帝得不到他想要的结果。
可李尔却很期待,不是说情深似海,难舍难分,可他偏要让两个人之间的情意变成冤孽。
人心,是最经不起考验的。
天将破晓时,水房中这场闹剧才算结束。
除了当时在场的谨卫外,没人知道皇宫的东南隅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朝臣们只知道,那天早上乾元帝罢朝一日。一张圣旨,权倾朝野的首辅季明生啷当入狱。
宫人们只知道,乾元帝亲自抱着新进宫的美人进了永和殿。
宫灯映照下,李尔高大的影子笼在林栖梧身上,像是怪物一般要把林栖梧吞吃入腹。
那天林栖梧被治得很惨。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不喜欢他,怎么还跟他走?”
“怎么这么贱,只是个男人勾你,都要跟他走吗?”
“不是。”林栖梧细细抽着气,
也许是因为曾经投入过真情,如今受了伤害的林栖梧,格外恨李尔
“跟谁走,也不跟你走。”
一直到第二天晚上,林栖梧才被允许睡觉,身上都有吻痕,咬痕、掐痕,青青紫紫,即使睡着了,双腿仍然在细细地发抖。
不止如此,林栖梧左右两只耳朵的耳垂还被打了洞,各戴着一只细细;的银环。
可是林栖梧没有求饶,林栖梧与他曾经是朋友,如今是仇敌。
他恨李尔。
即使这会让他吃不少苦。
李尔这几天被林栖梧气得不轻,他不开口说话,见人不行礼,连饭也吃的很少。
“栖梧就这么讨厌朕?”李尔扯了扯林栖梧耳朵处的银环,“难道是还想着那季明生那个娼妓之子?”
林栖梧没有说话,一切不过是李尔的独角戏,但李尔依然兴致勃勃
“栖梧,我会让你看看,你和他之间的关系究竟有多可笑。”
三天后的日暮时分,林栖梧被李尔带到了观星台。
观星台最顶端是一个高高的平台,夏朝崇尚道教时,常用作道士祭祀。
观星台的左边是道士跳舞的祭台,右边是换皇室观礼的座位。
此时李尔带着林栖梧来到了观礼处,“栖梧,你看那是谁?”
“季明生”林栖梧暗淡双眼亮了一瞬,但很快垂下眼帘。
季明生跪在祭台上,身后站着一袭佛衣的慧闻。
林栖梧注意到,季明生的身上是密密麻麻的伤口,像是被被某种不知名的生物啃咬过全身。
“你把季明生怎么了?”林栖梧还是忍不住问出声。
“栖梧!”季明生被双手被铁链锁在柱子上,听到林栖梧的声音后擡眼望去,
现在的季明生双目赤红,只是目光依然饱含眷恋,落在林栖梧身上。
“他怎么样,全看你,栖梧。”李尔双手攀上林栖梧的肩头,把他摁在观礼的椅子上。
李尔的声音不大,但观星台上的季明生和林栖梧听的很清楚
“朕给栖梧两个选择,一是朕放栖梧自由,栖梧还能继续入朝为官;
二是朕放他自由,栖梧继续给朕暖床,你选哪个?”
“你选哪个啊,栖梧?”
“我……”林栖梧顿了顿,眼中情绪瞬息万变,才问“你真的可以放我自由?”
“可是如果放你自由了,他可就要死了,栖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