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生下了朝后,听到小厮报信说“客人”醒了,恨不能立刻飞奔回家。
到了家,他却停住了脚步。
自己要怎么对林栖梧呢?
是要好好教养他的,不能让他在这样肆意妄为下去。
得先纠正他,朝三暮四是不对的。
再然后,得教训他,要有礼貌,不能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偷偷在心里瞧不起人。
这是大方向。
季明生颇为自得地点点头,那自己开口第一句要说什么?
“是的,林栖梧,是我救了你。”
不好,不好。
这样显得自己挟恩图报,太早暴露本性。
“你凭什么要说我送你的玉坠不干净?”
不好,不好,这样显得自己很在意他一样,让他抓住短处,自己日后怎么管教他?
“唉……”季明生叹了口气。
小厮头一次看着自己主人这样没个定性,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季明生太坏了,而且坏得从不内耗。
被他害死的人中,不少人在临死前诅咒他,“我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
“做人的时候没斗过我,死了变成鬼,还指望能骑在我头上,可笑!”
“世间皆有因果,你如今作恶多端,就不怕来世因果报应!”
“放屁!
老子因为身份卑微,被你们踩在脚下侮辱的时候不想想下辈子自己作了多少孽,现在倒过来了,就开始大谈因果?”
“就算我季明生下辈子做牛做马做乞丐,你以为你这个贱人下辈子就能好过?”
季明生踩着贵人头颅,狞笑着弯腰用刀抹了他的脖子。
作为季府的下人,他见到的季大人从来只有两种情状。
面上咬牙切齿要害人和害完人后擦掉脸上鲜血,露出志得意满的微笑。
他从未在季明生身上见到过犹豫、彷徨和踌躇。
“唉——”季明生一甩袖子,又长叹一口气。
罢了罢了,到时候且随机应变吧。
季明生推开门,阴沉沉地说“林大人,你一觉睡得好久,叫季某好等。”
林栖梧看向他的目光却夹杂着陌生和警惕,如同丛林里机警的小兽,小声问道
“你是谁?”
季明生的粗布床上的铺了一张面积不大的锦缎,只是季明生原本打算做红盖头的料子。
林栖梧小心地把自己蜷在柔软的锦缎上,显然对季明生洗的泛白的粗布床单很不满意。
他又以一种极其挑剔的目光环视四周,面露嫌弃“这是哪,也太寒酸了。”
季明生为了爬上来吃过不少苦,对吃穿用度没什么要求,因此家里的摆设很少,在官宅之中算得上简陋。
林栖梧看着眼前这个五官艳丽到极具攻击性的青年人,下意识心里发怵,但仍轻轻擡高下巴
“我是姑苏林氏的嫡子,快把我送回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