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敢
符咒在指尖燃灭,梅清寒神色沉了下来,“我要去一趟天云塔”
“我同你一起回去”夜无冥身上的伤好的很快,胸前连个疤痕都没留下。
“不!”梅清寒放缓了声音,“你在此等我”
自梅清寒不赶他走后,夜无冥鲜少见梅清寒这般不假思索地否定他,他并未坚持,紧了紧梅清寒的手,“好,我等你”
梅清寒对他浅笑了下,“正好此番回去,可以同仙门商议下楚鸿一事”
接着对水十一二人道,“你们去骨塔山,我已经通知了沈固两人,他们应该马上就回来。楚鸿如今修为不可小觑,你们单独对上难以应对,最好待在一起”
他又看向夜无冥,“如今姜以周身受重伤,你同他们一起”
夜无冥眸低有暗流涌动,却只是拉住他的手,“小心”
“放心”
梅清寒消失在原地,夜无冥唇边的笑意冷了下来。
天云塔
“你知错否!”一道厉声响彻大殿。
梅清寒站在大殿中央,不去看坐在两侧的几人,神情凉薄,声音也毫无温度,“本尊无错”
“无错?”梅不忘站起身,怒道,“你还记得你身上担的重任吗?”
梅清寒垂眸看向自己的手,重任?他当然记得,“一刻也不曾忘记”
梅不忘的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那你为何与那邪魔走的如此亲近?”
“他并非邪魔”
梅不忘喝道,“非邪魔?姜水河畔多少人看见那笼罩了方圆百里的魔气,六界天色皆变,简直仿若当年魔尊降世”
“我说了,魔灵是楚鸿!那魔气也来自楚鸿”
“好,即便魔灵是别人,可那个魔整日在你身边,你可还记得你是仙门宗主?”
“他若是邪魔,第一件事就是杀了我,然后就是杀上仙门。”梅清寒神色未变,“虽然他操纵魔气,但不会失去理智”
“当真可笑!一个邪魔没有失去理智你就信了他,终有一天,他会失去神智,祸乱苍生!”
梅清寒声音冷肃,“无需多说,我不会杀他”
“你不要逼我们!”
梅清寒冷哼一声,“难道让我来此,你们打算只是劝我”
顾扬则道,“若你一心正道,不与魔族为伍,我们何至于做如此打算!”
梅清寒眉眼讥讽地看他们,“从前你们已做了万全筹谋,如今又何必惺惺作态”
“现在看来,当初之决议当是正确无比”,顾扬则脸色铁青,“再问一遍,你杀不杀他!”
梅清寒闭上眼睛,不再开口。
顾扬则扫过另外三人,“愣着干什么”,说着随即合掌催动法诀。
梅清寒骤然攥紧了手,唇色也变得一丝血色也无。
鲜红的血纹缓缓爬上梅清寒的脖颈和裸露的手掌,裂开在梅清寒的肌肤之上,直到一朵朵红莲缓缓盛开,只是梅清寒的神色太过冷漠,于是这莲纹便只透露着诡异。
他闷哼一声,唇角渗出了血,多年来的圆月摧残地他很能忍痛,若不是疼到极点,不会在外人面前展露分毫。
他的意识有些涣散,他模糊地回忆,他这一生似乎从生来便没有感受到过欢愉,本想与那魔灵同归于尽还了梅家的生养之恩,便魂消天地,却没想到遇到了夜无冥,他这一生感受到的所有温情与爱意都来自这个人,如溺水之人的浮木,让他舍不得放手。
他曾以为当初他自愿种下的咒永远不会用上,他也曾说世间情爱如梦幻泡影,不做那痴人,如今却宁愿与咒言抗衡,也不愿伤那人的性命。
或许从他踏入倒悬天的那日就注定了此生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不过他不后悔。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刹那间乌云密布,在经年岁月静好的仙山上凝成风雨欲来万物倾折的阴森模样。
窗外的狂风拍打着窗棂。
缥缈山的弟子眼中流露出几分惊恐与慌神,忙拽住身旁人的衣袖,“这是怎么了?”。
“今日你可以为他违抗仙门,明日魔灵降世,你以为你可以难逃其蛊惑?”
梅清寒唇角溢出了鲜血,“他,不行”
“你还不知错!”
梅清寒忽然笑了起来,艰难地说道,“他生而为魔有何错?他从未滥杀无辜,凭什么不能活,哪怕舍了这条性命,他也要活。”
阁顶被整个掀开,看清里面的场景,夜无冥猛然心口一滞,紧接着铺天盖地的痛意便席卷了他的整个心口。
梅清寒周身染血,像是风雨中飘摇破碎的红色山茶,他就站在大殿中央,即使满身狼狈,脚下却并未动摇半分。
最后的话洪钟般撞进了夜无冥的耳中,他从未想过梅清寒会这般看中他的性命,他知梅清寒或许对他有情,但是他不敢奢望竟会有这般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