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清寒定定地看着他的眼，一缕发丝被风吹乱，眼眶发涩。他想说其实不疼，但迎着那个灼灼的目光，竟一句也说不出。
夜无冥将他的头发拢到耳后，“昀瑾”
“这是你的家”
“这一草一木都为你而建”，他握紧他的手，本就带着凉意的手被他的掌心热意覆盖，“是任何时候都可以随心所欲之处”
“城门名字是你，望归之人也是你”
他拉着梅清寒的手抚着自己的心口，“我的昀瑾，难道我心悦你之心仍不够震溃吗？”
梅清寒透过他的衣襟，似乎感受到了他心口的蓬勃。不！不只是来自心跳，还有他周身翻涌的魔气，怒涛骇浪般，却又被他隐藏在躯壳之下，不露分毫。
花香氤氲，夜无冥微微倾身擡头，他的气息近了，梅清寒却似陷入了蛊惑的幻梦，忘了退开。
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一道惊雷传至四肢百骸，梅清寒浑身僵地一动不动。
他什么都听不到了，心口擂动胜过对战无数妖魔之时，也胜过天色将倾，雷声滚滚之时。
夜无冥的吻出乎意料地轻柔，像是对待稀世珍宝、易碎之梦般。
良久，夜无冥稍稍退开，让耳朵的热意散去，“方才本想为你弹一首曲子，为何着急下来”
“我…”梅清寒目光躲闪，脸上红潮未褪，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慌乱。
夜无冥拉他站起身，“来”
亭中有一方石案，上面放了一张古琴。
“试试”
梅清寒轻轻拨弄了一下琴弦，古琴发出争的一声。他垂下眼，心中闪过一丝落寞。他的声音微不可闻，但是夜无冥还是听到了，他说，“我弹的不好”
夜无冥拉他坐下，“那你之前弹琴之时心里欢喜吗？”
梅清寒回忆起自己抚琴的情景，眸底凭添了几分孤寂，他缓缓摇头。
“其实我并未学过”
“我教你”
夜无冥指尖拨动琴弦，一曲空灵婉转的曲子就如水般流淌进夜色中。
梅清寒惊艳之后，眸光微暗，他自己的琴艺自己是了解的，那几个音调弹给自己听也就罢了。
夜无冥将他轻按在凳子上，站到他身后，附身握住他的手，带着他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拨动。
他轻声合着琴声，“佼人僚兮，我心悦之。三秋见君，我心往之。生生不离，我心盼之”
温热的气息萦绕梅清寒的耳边颈侧，他脸上烫的离奇，那些词音一字一句携着滚烫咋进他早已冰融的心口，心底陡然空了几瞬。
察觉到掌下手指的僵硬，夜无冥轻笑一声，“慢慢来”
梅清寒倏然抽回手，“还是算了，终不如少年时悟性强”
夜无冥的目光落在他赤红的耳尖，笑意更甚，“学来取悦自己即好，又不需要上擂台去同人比试”
梅清寒擡起眼眸，夜无冥又道“若你弹的欢喜，不管音律如何，对你来说都是好的，何须管旁人怎么想”
夜无冥教的细致，梅清寒虽然说自己弹的不好，但是他学的极快。身后人松开手，鼓励他，“昀瑾试试”
他弹的虽慢，但是与夜无冥的曲子几乎无差，但也因为慢了下来，给这曲子增添着些遐想之处。
“不愧是仙门修为最强之人，学曲子也这般快。”
梅清寒面上一红，摇头道“想来如今修为上我还并未那般厉害”
夜无冥才意识到把前世之事说了出来，如今并非百年之后，他的修为却是并非达到顶峰。
二人没有睡觉的习惯，除非是修养期间，梅清寒见夜无冥带他进了房中，还有些不明所以。
“在此休息一段时日，待宫中有了动静，又是一番奔忙”
梅清寒点头，在榻上盘膝坐下。
夜无冥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昀瑾是要同我面对面打坐一宿？”
梅清寒睁开眼，面上有些不自在，“我……我还不累”
夜无冥将他轻轻按在榻上，“睡一觉吧”
梅清寒耳廓微红，“那…那你…”
夜无冥只想他好好休息，若是他与他躺在一处，只怕他未必能休息好，“我不睡这”
梅清寒有些惊讶，夜无冥看了眼对面的软塌，擡手将他移了过来。
“我睡这”他躺了上去。
软榻和床榻高度平齐，仅仅隔着一指宽的距离，
“这些时日你一日都未曾好好歇息，睡吧”
梅清寒本是面向床外躺着，但是许是对方的目光太过热烈，他忍不住平躺过去，不再看他。
耳边传来一阵童谣，梅清寒睁开眼。
夜无冥支着头看着他，“幼时母亲最喜欢这般哼唱着哄我入睡”
梅清寒躺着侧身看他，心中颇为惊讶，想象不出幼年的夜无冥是何模样。
夜无冥柔和的目光沁出笑意，“我小时候从来不哭，精神头好得很，不肯轻易睡觉，她被我惹得烦了，就哄我睡觉，你可知这曲子带有魔音，看得出当时她真的恼极了我”
梅清寒似乎是觉得新奇，微微睁大了眼，“你做了什么？”
“也没做什么，无非是打搅了她与父亲的二人罢了”
夜无冥缓缓说着，从业家说道江湖，挑的都是有趣轻松的事。
“母亲虽然出身魔域，但是自出生起并不怎么在那里生活过，所以虽然也偶尔暴戾嗜杀，却远非那魔海中的魔兽一般”
“或许是小儿心性，看着山下的百里摇红，总向往山下跑”
鼻尖萦绕着淡淡花香，梅清寒渐渐睡得熟了，夜无冥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呢喃一般，“真想早点遇见你，把你从那冰寒的雪山带走”
梅清寒好像做了一个梦，睫毛忽的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