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彻骨(2 / 2)

梅不忘、温远昌几人在雷光中见到了梅清寒惨白的脸和还未换下染着妖兽之血的衣衫。

“清寒,你…”

他们没有想到梅清寒的修为已经到了靠近他们都发现不了的地步。

原来这一切都是欺骗。

梅清寒不可置信地后退,“倒悬天境…以身困魔”

“魔灵……为何温扶生能杀死魔尊?”他眼底泛红,开口道,“温扶生并非不甚被魔气所惑或者自愿堕入魔道,而是自愿?”

除了风拍打着树叶的声音,没有人回答他。

“清寒…你听为父说!”

梅清寒猛然厉声道,“梅宗主,你又在酝酿何样的谎言与欺骗?”

顾扬则道,“扶生生为仙身,死时天降九天神雷,他与魔尊一起湮灭在了神雷中”

梅清寒浑身一震,看向梅不忘,“所以这也是你早就替我定好的结局?”

“母亲根本就没有重病,这一切都是你们编造出来的,就是我了让我去杀魔灵?”

“你先听我说!”

梅清寒眼底泛红,“说什么!说你们方才说的都是假的?”

他眼中仍带着一丝丝希冀,“假的是吗?”

见众人沉默,他陡然轻笑出声。

梅清寒盯着对面那个被他叫了十几年父亲之人,只觉得前所未有的陌生和荒唐,“以身困魔,这便是你为我选的结局”

“我……”

梅清寒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寒凉,“所以你口中那些期盼也都是假的,毕竟你们从一开始便知道我会死,若是真的岂不是浪费感情”

他原以为梅不忘因为他不够努力而疏远他,又或者用严苛的修炼磨炼他的心性,毕竟他是缥缈山少主,他的肩上有更为艰巨的保护苍生之责。

如今看来,竟是他自作多情,他所期盼的亲情与期盼,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会存在。

“变得更强是借口,宗门第一是借口,收服镇魔塔也是借口,你从来不愿我见到她对吗?”

梅清寒凄然的笑了一声,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心平气和地问出这些话,但是到了眼前,还是忍不住哽咽,他眼底浮现出泪光,哑声道“怪不得,怪不得这么多年你不曾亲近于我?因为我注定要和温扶生一样的下场,一个注定的牺牲品又何必徒伤感情”

所有人对他都是一样的。

梅不忘嗫嚅着唇说不出话。

不,不!还有那个人,或许她不知道,或许她并不知情。眼泪滑落,摔在了地上,梅清寒微微摇头,“我问你,母亲他真的病了吗?”

梅不忘始终没有擡起眼睛去看梅清寒,他的背好像一下子佝偻了,梅清寒的诘问让他羞愧,也让他没办法拿出家主的威严以及立场去说些什么。

梅清寒忽然道,“她知道我在这里吗?”他心中燃起了希望,他失神般的呢喃道,“她不知道,她一定不知道,是你骗了她”

“骗子”话音刚落,他便转身冲了出去,母亲知道吗?若是母亲不知道……母亲定然是不知道的。

夜无冥的口中弥漫出血气又咽了下去,他不得不看着他心尖上的人奔向冷彻骨髓的失望。

梅清寒飞奔而出,连御剑都忘了,他跑得飞快,穿过长廊,穿过枝条横斜的树林,他跃下绝孤峰,用了他今生最快的瞬移术。

红灯高挂,人声鼎沸。他在门前停了下来。

攥紧的手有些出汗,脚下有千斤重,她长什么样子呢?会认出自己吗?

门前的弟子道,“这位贵客看着面生呢”

梅清寒有些不知所措。

一旁少女对他粲然一笑,“想必也是来贺小少主百日诞辰的吧,快里边请”

梅清寒怔住,小少主…百日…

怪不得张灯结彩,怪不得门庭若市……

他还是踏进了那道门,院中人声热络,他也终于见到了微生裳,她与想象中一般慈爱,可是她的目光却是看着襁褓中的一个孩子,梅清寒看着那个与他眉眼有几分相似的孩子,久久没有动作,他扫见那婴儿颈上的长命锁,那上写着两个字永宁,原来梅家二少主,字永宁。

梅清寒不知道自己怎样回的绝孤峰,当他重新出现在梅不忘面前时,梅不忘久久没有开口。

梅清寒如同失了魂一般,站立良久。

“清寒……”

梅清寒冷淡道,“梅宗主,我去杀魔灵”他扯了扯嘴角,“毕竟我这一身骨血和锦衣玉食都来自梅家,没有理由拒绝你不是吗”

梅不忘眼眶泛红,正想说什么。

梅清寒打断他,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冷漠与陌生,“梅宗主,今后若是想要我做什么,大可以直接问我做与不做,不必找那些表现不佳、磨练心性的借口”

而后转身离开,“我为你斩杀魔灵,不死不休,还你生养之恩,其他的关系便断了吧”

梅不忘语气慌乱,“你去哪?”

梅清寒没有回头,带着几分嘲讽地笑,“你们期盼的,倒悬天境”。

梅清寒下了山,狂风骤雨打湿了他的白衣,血水被染成飘摇的花。他一路杀入魔域,血水未干便又染血,层层叠叠,直至几乎看不出颜色。

旧土之滨,倒悬天境结界前,他拿出九龙锥,头也不回地踏入。

梅清寒再次醒来是在天云池,他手中握着一张字条。“魔灵已死,梅家生恩尽还,自愿以身困魔,誓杀魔尊”。

这是他的字,他不会认错,他看了看周围阵法,不曾有人进来过。

他阖眸想了一会儿,却只想到了一幕,便是他对梅不忘等人道,“我答应,我与梅家此生两清”,之后便再也想不起来。

松开纸条,赫然发现他右手手心竟然出现了一道黑色纹路,烈火般燃烧到他的手腕。

天云池地处偏远,他鲜少回去,从来都是梅不忘传音寻他,若他觉得有必要才会回去。

一年魔域动荡,本是待在魔域的妖魔纷纷逃窜至各地,梅清寒一离开就是三年,归来之时便听到了微生裳命不久矣的消息,他又风尘仆仆的下了山,待到梅清寒怀里揣着千年莲子一身霜雪地回到飘渺山,只看的见满山的素缟。

那年梅若谷三岁。

梅清寒站在绝孤峰上望着东边,一站就是七日。

他以为他还有很长时间去思考这令他无数次回避的问题,但是没想到这一去就是死别。

他不敢去看,不敢去送。

他不知道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她,因为他不知道在她眼里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如果她爱自己为什么十三年都不曾来看他,如果她不爱自己,自己又何必出现在她的眼前。

千般困惑,无从开口。

也再没了机会开口。

夜无冥单手掩面,喃喃道,“怀慈…真是讽刺”,怪得他说自己没有小字。连宗门给的字都满载责任。

记忆中那年他下山,听见有人在议论梅清寒,“听闻梅家少主从来没有小字”

同行之人颇为惊讶,“啊?”

“许是他性情乖张,他父亲不喜吧”

夜无冥那时刚受了梅清寒的气,在暗处冷笑了下,低声自言自语了句,“这样的人,梅不忘又能给他什么好的小字”

他微微躬身,低哑的声音中伴着无尽的悔意,“我怎么能那么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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