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虎的地盘,怎么了”
梅清寒望向西南方的目光中有几分凝重,“那里有他的踪迹”
夜无冥眸光一沉,前世顾方宁也曾失踪,只不过不是现在……
一把拉住他,“你如何确定不是调虎离山?”
“顾宗主的血阵”
若不是感受到了顾方宁有危险,顾宗主不会启动血阵。血阵顾名思义,就是感知对方身上的血气并寻找方位的阵法。
夜无冥不知想到了什么,垂了下眸子。
见梅清寒要走,夜无冥道,“不等顾宗主?”,风雨州待顾方宁如眼珠子,一定不会坐着等,如今应已经在路上了。
梅清寒干脆道,“等不得,恐怕他有性命之忧”
夜无冥知道自己拦不住他,不再多言,擡脚跟上了他。
魔域被几大魔头瓜分割据,其中西边方位的是姜雪虎的地盘,南边的是墨钺,东方和北方分别是百骨扇和杨风翎。
梅清寒一个仙,在魔海中穿行自然不如外界,所以两人的速度慢了些,梅清寒扫了眼自己袖角的手,心情复杂地收回了目光。在魔海中行走,这个人肯定要比他更快,但是这个人不主动提,他也不是一个习惯主动开口的人,于是这能这般前行,索性慢不了太多就是。
片刻后他们便到了西南百里外,梅清寒看着一片黑雾中半隐半显的金黄色高阁,脸上惯常的生冷神情有一瞬间的裂痕。
他猛地想起了夜无冥的那句话,他说他见过更加金碧辉煌的楼阁,只不过没那么好看……
他说的没错,这何止是不好看,简直就是俗气置顶!
这黄金阁楼如其名,全部都是用黄金打造,通体金黄,只是样子上像是一块巨大的金疙瘩挖出了一些空洞作为门窗,看起来极为俗气。
夜无冥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所想,“姜雪虎此人的品味在整个魔域都赫赫有名”
黄金阁与墨云泽一样,都几乎无人把手。
黄金阁更特别,似乎是觉得不会有什么想不开的妖魔来打劫到他们身上,这阁楼连门都没有。
夜无冥低声道了句小心,两人隐了身形,靠近了一层的揽金殿。
顾宗主用的血踪阵只能大概确定顾方宁的位置,所以具体人在哪里还得他们亲自去寻。
梅清寒一边小心地查探着周围,一边思量,姜雪虎为何会抓顾方宁,若灵矿是他所为还有几分可能,这姜雪虎贪财,灵矿既然能换钱财,他有所图谋不难理解,可是抓顾方宁又是为何?
整个魔域都充斥着魔气,这魔头的魔窟更是如此,他们连顾方宁的一丝仙气都感受不到。
“不可如墨云泽一般从正门进去”夜无冥给他解释,“姜雪虎此人虽然悍勇,不惧暗算,可是他却担心他的金银财宝被人偷去,所以设下了阵法,一旦有人靠近他会立刻出现”
梅清寒似乎是觉得有些可笑,心道他这些本来也是抢来的。
“虽然这些也是他抢来的,可是魔域中本来也都是靠抢夺,而且他如今格外小心,是因为他吃过亏”
梅清寒想起了那永乐镇的被墨钺抢去的刹仙阁,“因为墨钺?”
夜无冥点头。
“看来姜雪虎和墨钺都很看重那地方”
夜无冥带着梅清寒从一侧的后窗中悄然进了阁中。
与这楼阁的外面一样,里面也是同样的金碧辉煌,金银珠宝随意散落在地上,似乎是并不大担心阁中的魔侍会胆大包天的来偷。金子打造的王座正放在大殿中央最前方,只是样子依然俗气。
大殿中只有几个魔族侍女静静地站在大殿两侧。梅清寒阖上眸子放出神识,可是这魔窟中到处都是血腥之气,他一时间难以寻到。多年受魔气折磨,对魔气极为敏感的他,在这样的地方也终究有所限制。
浓重的血腥之气围住了他的神识,梅清寒下意识地皱起了眉,手腕被人握住,他睁开眼,就见夜无冥正看着他,“在这里寻人这样的事我这个仙魔之躯做起来不是更得心应手?”
梅清寒没说话,因为他知道他说的对。可是他这人从来习惯独来独往,做事也绝大多数都亲力亲为,也几乎从未让别人帮过他什么。
最重要的是,他从不想与别人有太多的牵扯。
所谓牵扯便是一来一往,纵然仅仅是有来不往,他心中也并不愿意。
此番夜无冥不管出于何种目的都帮了他不少,他一方面忧虑如何还回两清,一方面迫于形势由不得不接受他的相助。
“我对梅少主有所求,让我跟在身边已是你的让步,所以梅少主若是有事想让我做,大可直接吩咐”
见他说的明白,梅清寒也将话摊开,“你我各怀目的,何须如此说,若是如今使唤了你,反倒是之后会被这不清不楚的相助所困扰”
“的确如此,可是我们此行是为了顾方宁,之后让顾家多给我些报酬便是,又与你何干?”
梅清寒一时间没了话。
“这里血气最重的地方在地下”夜无冥说罢便迈开步子,梅清寒落后两步跟在他身后。身前的人身姿颀长,宽肩窄腰,背影挺拔如松,行走间没了惯有的闲散之态,除了对峙之时,梅清寒第一次没有将目光在他身上匆匆移开。
这种感觉很陌生,不同于灵矿中不见光亮的黑暗,他的视线中可以看清他行走时微晃的长发和坚实的脊背,仿若能拦下这魔域中最凶狠的杀意。
上一次这样走在旁人身后是什么时候,为何想不起来了。
夜无冥不紧不慢行走在这黄金殿中,不知是不是梅清寒的错觉,他竟然觉得他有些轻车熟路……如同在墨钺的老巢一样,他到底是谁?
黄金阁宝物众多,许多夜明珠嵌在石壁上,将四处更加灯火通明,沿着大殿后的廊道一侧沿阶而下,愈发阴森腐朽之气扑面而来。
昏暗的巨大石室燃着青绿色的鬼火,借着这点光点,两人看清了周围。
入眼的是一坐巨大的囚牢,玄铁石造成的栅栏将一侧围成了牢笼,而那牢笼中的血水还未干涸,另一侧则是半圆形血池,血池之上的石台上放着一盏灯。
梅清寒敏锐地扫见了玄铁牢中的一抹白色,整座地牢虽大,但是却一眼能看清,这里只关押着这一人。单是一眼,他就看出了此人并不是顾方宁。
他走下石阶靠近了些,看清了躺在地面上的人。
那人头发遮面,看不清模样,染着血迹的长袍极为宽大,露出一双纤细的小腿和白皙的脚,只是那上面同样布满了伤痕,看身形应该是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