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
归雪间的思绪被打断,没有声音,隐匿至极,但他能感觉到魔气的靠近。
他转过头,一个人正朝自己走来,离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不是人,他只是看着和人毫无差别,看不出任何属于魔族的痕迹。
在魔界这段不算短的时间,归雪间见过无数魔族,其中大多奇形怪状,少部分与人族很相似,却又有一看就知道不属于人的特征。
魔族像是想要模仿人,却又不能变成真正人。
周先生曾告诉他,按照过往的研究以及千年前留下的只言片语,修为越高的魔族,体型不一定会越庞大,但一定和人越发相似。
眼前这个魔族穿着水青色罗衣,脸上描绘着细致的妆容,行走间如弱柳扶风,与人间的伶官无异。
而这样的普通人,是无法在魔界生存的。
没有别的可能,对方只能是魔尊无端。
无端的长袖一甩,在空中停留着,魔气聚成一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归雪间袭来。
好强!
归雪间的瞳孔骤缩,他抬脚,肩膀挪动,身体往左一偏,不得不离开放着人丹的暗室,躲开这一击。
仅仅是这样也不够。即使没有被直接击中,魔气受到冲撞后爆开的力量也足以让归雪间脆弱的身体受伤了。
天青垂水中储存的灵力立刻释放,抵挡余波,保护住了主人。
天青垂水的十珍之一,而可以无数次使用的关键在于,天青垂水所用的玉石可以自动汲取天地灵力,等关键时刻化作防护罩。
归雪间佩戴的只有一枚,灵力填充得很慢。但有于怀鹤在,天青垂水里的灵力永远充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烟雾散去,归雪间毫发无损地立于不远处,他抬起眼,两相对峙。
无端颇有兴致地“哦”了一声:“哪来的小毛贼,竟敢偷到了本座的大罹殿了”
他的语气轻松,仿佛不把眼前的归雪间放在眼中,实际却并非如此。
偏殿内的魔气缓缓流动着,发出很小的“噼啪”,像是有什么炸裂开来。但那不是风,也不是祸,而是魔气之间的强烈共鸣。
使用多日的龙虾皮蜕本就不堪重负,在这样的威压之下,直接碎成了粉末。
归雪间露出真容。
无端一愣,他眯着眼,似乎辨认着什么,脸色大变:“果然是你。白十七。”
归雪间置若罔闻,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世上又没有白十七这个人。
魔气的威压更大了,像是要直接将归雪间这个人碾碎。
无端也飞身来到了归雪间面前。
他抬起眼,朝无端看去。
两人对视了一眼。
无端有一瞬的恍惚失神。
这就够了。
归雪间又往后退,但是没能退到想好的位置,就听到巨大的破窗声,几乎是同一时间,又被揽入怀抱。
他没有挣扎,反而很安心。
归雪间不会过分自信,将自己置身于不可控的危险中。
但是,有于怀鹤就可以。
在试图打开那扇门前,归雪间就用了玉佩。
顷刻之间,于怀鹤赶来此处。
归雪间在于怀鹤怀里说:“无端。”
于怀鹤点头,拔剑。
魔界只有月亮,无论白天黑夜总是昏暗的,断红无光自亮,强烈到近乎刺眼。
归雪间的眼睫颤了颤,有种直视太阳的错觉。
无端愤怒到了极致:“紫犀殿下说出现在殃咎城的人可能是你时,我还不信,你竟敢来这。”
于怀鹤将归雪间放在安全的位置,纵身向前,剑光映在屋顶,掠过窗棂,太快了,如流光般转瞬即逝。
长长的水袖在空中漫舞,宛如锁链,将剑身缠绕其中,不能寸进。
无端好像占了上风,但他拧紧了眉头,似乎缠住于怀鹤的剑,远比想象中困难得多。
于怀鹤没有试图抽出剑,他稍稍松手,不至于被越缠越紧,身体向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