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种树,他挑了个拍得到花树的角度,那棵白色花树虽然不及黄梅繁密,但也漂亮。
……这应该是安慰的意思吧。
虞芫想了想,回了个颗爱心。
这一招是跟统统学的,不仅简单,而且可解读的方式很多。
文字有时候太具体了反而失去想象空间。
常不语乖乖等她回复完信息,然后才跟她继续对练。
说是基础格斗术,其实她教的就是些对付小流氓的办法,男女体型差异就在那,女孩子遇到坏人赶紧跑比什么格斗术都有用。
“对对对,抬腿踢中间。”
虞芫在边上指导常不语踢空气,见她抬腿高度合适,连连点头夸她道:“要瞄准脆弱的地方,让对方先一步丧失行动力。”
常不语捏紧拳头左右挥动两下,大眼睛亮汪汪看着她。
虞芫用手掌对上她的拳头,笑道:“就你这力道,出拳砸到人脸上都不见得痛,还是老老实实练踢腿吧。”
常不语不服气,嘴巴一抿两边脸颊肉就圆润起来,像只小河豚。
虞芫见她模样可爱,指腹蹭了她脸颊肉一把,果然跟糍粑团子一样软和。
她收回手后笑道:“好好,我教你几招。”
常不语欣喜地过来,跟之前她教她射击一样,虞芫调整她的站姿和出拳的姿势,再教她如何闪避和反击。
通常是虞芫先摆好架势,为她讲解要点,她在旁边看着,然后再模仿。
常不语一步一步跟着虞芫来,这让她有种逐渐靠近虞芫的感觉,心里是满溢得几乎飘荡起来的快乐。
他憧憬着虞芫的背影,她强大温柔富有同情心,是忽然出现在他身边牵引着他的一双手,他渴望能够跟上她的步伐,像他所说的那样,和姐姐一起……
他想和她一起。
常不语看着虞芫的侧脸,姐姐有世界上最好看的面孔,她额头到下巴的线条顺滑得像裁剪过的丝绸。
她眼睛是一潭清池,太阳的光落到她眼睛里也会被温柔地融化。
他最喜欢姐姐的手,握紧拳头能打碎厚厚的冰墙,摊开来时又柔韧温暖,而且还能变出各种各样的冰做的东西,像魔术师一样。
常不语悄悄地凝望着虞芫,里面盛满了喜欢。
褚瑛派去将银矿所有权转移给象城的人回来了,给她带了象城伙伴们送给她的礼物。
什么都有。
疑似玉石的石头,叶子和干花做的书签,手工编织的外套,两把品质还不错的刀……
最让她意外的是王铁牛送她的。
她猜测可能会是用保温袋装过来的炖排骨、保温杯装的汤,审美独特的项链耳环之类的。
结果是一封手写信。
……
拿到蓝色信封的时候,虞芫都很怀疑来给她送东西的人是不是说错了名字,这有没有可能是李赫送她的……
但看到信封的角落里画着一朵小花,这个怀疑就消失了。
她转而怀疑自己是不是对王铁牛太刻板印象了。
名字叫铁牛的就不能是大文豪了吗?
虞芫狠狠唾弃了一番自己的刻板,然后拆开了信封,看到手写信的第一眼,虞芫觉得自己刚刚对自己说的话有点太重了。
别的铁牛是不是文豪不好说,她认识的这个铁牛肯定不是。
字体并不难看,就是一笔一划太端正了。
没有个人风格在里面,只有照着字帖临摹的呆板。
她仿佛能看见他坐在书桌前,乖乖巧巧照着田字格练字的模样。
信里面没有太华丽的辞藻,甚至连格式都很随意,但他一直在问她最近好不好。
明明两人天天都有通讯,但好像那些发在通讯里马上就会被她看到的文字,会暴露太多他的情绪,他会不好意思诉说。
无线电波的传递速度太快,反而少了点反复斟酌,娓娓道来的浪漫。
他说被火烧过的那片树林里又冒了新芽,黑灰好像成为了它们的养料,有一棵树长得特别对称,等她再来象城,他想带她来看看。
有一天清晨他出来清理废墟,天边从黑紫色慢慢变红再变成浅粉,特别漂亮。
他本来早就该去干活的,但那天他没有动,坐在一个破墩子上看完了天亮的整个过程,有只乌鸦落在他旁边,和他一块盯着天看太阳出来。
他描述不出那天清晨万分之一的美,但那天他心很静。
自象城遭遇袭击之后,他第一次那样的平和,感觉心里长出的刺都被磨平了。
他想把那天的破晓,和那只乌鸦拍给她看。
但她还在睡梦中,又隔着那么远的路,山水都不同,等她醒来一切都是过去的了,即使抬头看,也捕捉不到残留的粉光。
想到这个,他觉得很失落,乌鸦也飞走了,所以他一张照片也没拍到。
于是他更失落了。
他写了整整三页,全都是这样的小事,自然流露的真情比这三页纸更长,那一笔一划的字体变成了一种认真而非呆板。
虞芫把信件好好的收起来了。
她陷入了难题。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太过真挚的情感会让她手忙脚乱,他平时不表露,她就当不知道。
但这三页纸,上千个字,一个一个的小黑框都在说“我很想你”,它们好像挥舞着旗子,在纸上跑来跑去,跳动着吸引她看过去。
它们说爱。
请你向看我。
我在说爱。
……虞芫在对话框上犹豫了很久。
她甚至想不到回信的开场白该说什么,感谢他的喜欢还是也从肺腑里掏出点情意诱哄他。
统统适时出现:宿主不要慌,统统已经下载了不同时代不同类型的情书,宿主可以参考模板作答。
统还是有用的。
虞芫有点感动,让它先念一篇给她参考下。
于是统统清嗓,将声线调整为柔和女音: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虞芫:太经典也是种烂大街,麻烦换下。
统统再次清嗓:你最可爱,说时我来不及思索,但思索之后,我还是这样说……
虞芫品了下,觉得有点意思,于是问它道:这个还不错,这个谁的诗?
统统:俄国着名诗人普希金。
它继续吟唱道:只为你,我的声音是那样温柔而慵懒,它惊扰了黑夜里迟来的沉默。悲哀的蜡烛,在我的床前燃烧……
统统念得情绪饱满,把它自己都感动到了。
蜡烛两个字破灭了虞芫想要继续听下去的心情,她想让统统结合一下时代,不要是首情诗就往碗里放。
虞芫打断:可以了,闭麦。
冷漠的宿主根本不懂诗歌,统统伤心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