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复明日,风平浪又静。
林识牵挂在心,暗暗着急,可当事人李褒毫无动静,每天卷起地铺收在一旁,就照常领上郑春美和龟大侠,不是在田野院里溜达晒太阳,就是去闹市美食街逛逛吃吃。
郑春美还是会一天问八百回次“你谁啊”。
他则每天答八百零一回“我是李褒啊,零食大礼包的礼包,你给取的组合名呢。”
“哦哟,我,厉害吼。”她入乡随俗,在叶秋菊那里重学了熟悉的可爱乡音,也重拾了往昔的老友旧识。
几十年前一起疯玩在乡野田埂间的老朋友们,得知一走二十年的郑春美回乡了,都纷纷上门来看望探访。
借着郑春美返乡的由头,忙于各自生活的老人们也有了重聚的契机。
他们欢聚在院落,叙旧闲聊,岁月在一张张笑靥上刻了印痕,却掩不了他们当初的风华与孩童般的纯真笑容。
在座的六七位老人里,年龄最大的叶秋菊已经七十三岁了,年纪最小的阿亮也有五十八岁了。
有的已退休在家颐养,有的还在为生活忙碌劳作,有的闲来无事养花种树,也有的子孙满堂膝绕。
郑春美虽不记事,也插不上回忆的话茬,但听得津津有味,脸上也流露着罕见的怀念笑意,仿佛跟着他们的回忆,她又重历了一遍童年的快乐。
聊到做游戏、自制玩具、捞鱼虾、晒谷子时,大家哈哈大笑,她也跟着大笑。
提及谁意外走了、谁患病在床、谁又怎样了时,大家唏嘘感伤,她也跟着难过。
偶尔,她也会简单表达几句此时的想法,聊几句吃到了什么好吃的美食,叶秋菊连编带猜,帮着翻译,常常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走过大半生,风雨历浮沉。
重聚促膝欢,再忆童年趣。
夕阳有限好,无不念芳华。
富庶有童乐,回味慰余生。
一时间,冷清了二十年小院落,在阵阵欢声笑语里,终于重拾了烟火人气。
林识和李褒作为两位小晚辈,时而坐在一旁晒太阳听老故事,时而起身端茶送水切果盘,也真切体会到平淡是真的惬意。
趁他们聊得投入时,林识带上李褒,开车去附近市场采购了一大批食材和营养品,准备宴请外婆的老友们和街坊邻居们。
一为庆祝外婆重返家乡,二为感谢众人之前的热心帮忙。
当他们拎着大包大袋回家时,郑春美一看到食材,既想起身帮忙,又想继续听他们闲聊。
林识笑着把她按回原位,提了一篮子菜让她边择边听,随后把逗留在院的李褒喊进了厨房帮忙。
总算逮到两人独处的机会,林识一刀砍在筒骨上,震得砧板都跳了两下。
李褒不禁打了个哆嗦,缩成一只鹌鹑,安静地蹲在一旁洗刷鲍鱼。
林识边削肉边剔骨,时不时扫几眼李褒,眼里的杀气显而易见,可李褒就是装瞎看不见,埋头处理鲍鱼表层的黑色黏膜。
她索性捞过脸盆里一动不动的鲈鱼,一把摔在砧板上。
“啪——”
那鱼终于开始挣扎乱跳了。
“原来你还活着呢,就是躺平了装死是吧。”林识对着鲈鱼笑道,视线却落在李褒的头顶。
李褒缩了缩脖子,下意识默默摸摸后脑勺,仿佛被砸晕脑袋的是他自己。
“拿一下蒜。”林识朝他伸手,准备剥蒜备小料。
心不在焉的李褒,没敢抬头对视,从身侧的袋子里随手抓了一个递上去。
“这明明是洋葱,在这装蒜呢?”林识又一句话里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