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知秀站在黑暗的水面上,他抬起头,眼前又是熟悉的梦境。
“知秀!快看这个,我们发了!一整条精金矿脉!哈哈,下半辈子吃喝不愁,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你高兴就好啦,精金矿脉算什么,跟着哥们儿,包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抱歉……搭档。我总不能一直当漂泊的宝藏猎人,我……我也得有个家。”
“可是我们说好了要一起……!”
“别傻了,知秀。”
“……”
是啊,别傻了。
阎知秀的手指有点痒,他很想在梦里抽支烟,不过,他已经戒烟很久了。因此,他只是茫然地呆立片刻,接着耸耸肩,朝着另一个方向的光亮走去。
“我知道你!阎,知,秀,对不对久闻大名,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儿搭档”
“跟你们”
“没错,虽然我们都是新手,但我觉得我们是很有潜力的新手!来嘛,看你也是孤身一人,多没劲呐”
“……哈,行啊,那我得看看你们的本事了。”
“情况不对……跟在我后面,记得要随机应变。”
“走吧,你能找到出路的,别管我们了!”
“我不能丢下你们不管!!”
“跑啊!快跑,别回头,跑!!”
我曾经辜负了很多人。
黑暗如潮水,阎知秀喘着气,按着自己的眼睛。他沉默地站立了很久,才敢放松臂膀,朝旁边的光亮慢慢走去。
“我是……”
“你是阎知秀,星际闻名的宝藏猎人。你是洞见者,活地图,最好的导航员,对命运作弊的人,bbb……总之,很高兴认识你,我是你的新搭档,一个无名小卒。”
“好吧,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那没什么好说的,出发。”
“该死!你是什么时候看破我的!”
“我没有看破,这只能归功于命运,因为我从来不能跟搭档长长久久,这很奇怪,不是吗”
“你……你赢了……你这个活该死的……天煞孤星……”
“哈,哈,哈。随你怎么说。”
也有很多人辜负我。
阎知秀重新回到黑暗里,他的眼神麻木,但脸上仍然带着惯常的笑。他明白自己该往哪里走,也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醒来,但他只想原地蹲下,疲惫地喘口气。
真是永无止境……都是已经过去的事了,为什么还要反复出现呢唠唠叨叨没完没了的……烦不烦啊。
他试图大声地羞辱一下自己,好让这股熟悉的吃堵了的感觉过去,就在这时,旁边忽然出现一线亮光,飘飘荡荡的,空灵得像是唱诗班的轻吟。
阎知秀的注意力被吸引了,他抬起头,皱着眉头打量它。
光芒落在他的手指上,那是一只花纹奇特的夜蛾。
茸茸的,羽毛状的触角,形如滴泪的双翅——蛾子拖曳着长长的,丝带样的尾突,翅膀上的纹路仿佛诸天星辰,璀璨玄奥的宇宙在它的羽斑中盘旋,放射出亘古苍茫的辉光。
他被它的光彩所惑,忍不住伸出手,轻柔的捏住它的翅膀。
温暖的,绒绒的触觉顺着指尖流淌而出,惊讶代替抑郁,立刻冲淡了他当前的情绪。
这一刻,亿万星云发出微妙的震颤,搅动着不安的能量。宇宙的主人在惊讶中睁开一隙眼睛,刹那点亮了两颗炽热的恒星。
“是主人!我们的主人终于再次回应我们了!”
祭司们痛哭涕零,抛开典雅的面纱,用高亢到足以撕裂咽喉的歌声献礼,不顾一切地祝祷。被他们所占据的至高神殿已经非常陈旧了,地面是金黄的,墙壁是金黄的,就连空气也像沉重滑落的金沙,簌簌堆满了时间,但就在感应到恒星明灭的那个瞬间,神殿同时苏醒了,在穹顶上激荡起狂热的涟漪。
天边似乎有无数只嗡鸣振翅的夜蛾,发出低语的呜咽。
阎知秀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蛾子,它用前足梳理着头顶的触角,扬起的每一片鳞粉都在空气中形成一颗最微小的星球,转动着发光。